住温禧,“我们到屏风那边聊聊,可好?”
温禧点点头。二人并肩走向镂空的云母屏风。
“温禧。”宋书娴郑重其事的口吻让温禧心中一凛。
“我并不是不开明的家长,只要是博禹真心喜欢的,我都可以接纳。”
温禧听到这里,立刻知晓这位夫人的言外之意。果然是《茶花女》的对白,可惜她不是玛格丽特,祈博禹更不是阿芒。
“家庭背景我们并不看重,关键是个人的品格,作为一个女孩子洁身自好才是最要紧的。”宋书娴竭力说得温柔敦厚些,以把自己和那些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区分开来。
谁说家庭背景不重要,若是她出身高门大户,会站在这里接受这“善意”的羞辱吗?高知家庭和富贵人家选媳妇,首先考虑的都不过是“门当户对”四个字。然后是年轻单纯,最好不要太聪明,但又不能太蠢,以免影响下一代的智商。相貌要美,但又不能太美,安全第一,免得日后绿云罩顶而不知。于是温禧微微一笑,“宋教授多虑了,我对祈学长并没有您想的那种感情,更没有您担心的那种野心。我倒是真心希望我和他永远都只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关系。”
宋书娴听在耳中,忍不住又惊又气。母亲便是这样,自家儿子再不肖,也是天地无双绝无仅有的一个,何况祈博禹又是这么出色,总觉得非得风华绝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此刻居然被如此轻视,心中不免升腾起一种愤懑之感。
但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失去风度,“这样自然是最好,温禧同学,今天真是唐突了。说这些只是出于一位母亲对儿子的关心,希望你能谅解。”
“没关系,穷女受嫌疑是很应该的。您也是为了学长好。”温禧还是微笑。
屏风另外一面的莫傅司听到这里,玩味地挑高了英挺的眉毛。看来,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绵里藏针她倒是擅长得紧呢。
温禧。莫傅司将这个名字在舌尖上念了两遍,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什么东西如此感兴趣了。
宋书娴被她这么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脸色难免有些僵硬,但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这种家庭出生的女生,打小的生活历练一定惊人,像祈家这种家庭,需要的是锦绣丛林里长成的闺秀,至于这个温禧,长得嫌美,品性又不好,日后一定会搅得家宅不安。
莫傅司绕过屏风,姿态懒散地踱进了博雅轩的大厅。温禧一回头就撞进了他那双深灰色的瞳仁。心脏无来由地一颤,她迅速垂下眼帘,低眉顺眼地喊了一声“莫先生。”
莫傅司也不应声,只是戏谑的眼光始终滞留在她身上。
宋书娴忍不住皱眉,原本还有些担心薇薇言过其实,现在看来这个温禧果然不是什么好茬儿。那厢祈博禹见到心上人和一个高挑身材的男人两相对立,立刻甩脱一干学生,往二人所站的方向走去。
“温禧,这位先生是?”祈博禹年轻的面孔上写满了防备,这样一个男子,身材颀长,姿态闲雅里却带着迫人的压力,尤其是一张轮廓深邃的脸孔,雪白的皮肤衬着深灰色的眸色,怎么看都伴着几丝邪气。再看穿着装扮,简单的黑白配却隐隐透露着不动声色的高贵。
他这种质询的口吻使得温禧心中不适之感更重,轻启朱唇,她只说了两个字——“雇主”。
莫傅司闻言扬眉一笑,略看了祈博禹一眼,便抬脚向大厅别处走去。
祈博禹听到这声“雇主”,有些后悔自己出言莽撞了,连忙转移话题,“和我妈聊好了?聊得怎么样,还投机吗?”
“宋教授知识渊博,我受益良多。”
听到这话,祈博禹心情格外灿烂,正想说话,却听见母亲的声音,“博禹。”
“妈,温禧说刚才和您聊天受益良多。”不明就里的祈博禹一脸的喜气洋洋,自以为说了一句聪明话。
温禧心中苦笑,一个人若是不喜欢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心机深沉,暗怀歹意,简直做什么错什么,只怕宋教授对她的印象又要坏上三分了。不过不要紧,她丝毫无意于祈家儿媳这个高贵的头衔,自然毋须讨好于她。
手机铃声恰巧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温禧顿觉轻松不少,匆匆和祈家母子打了个招呼,她快步往大厅出口走去。无意识的一瞥,却发现美院的一干女生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个个眼睛珠子通通黏在了那个苍白的男人身上。低头看了看手机窄小的屏幕,她加快了步伐。
祈博禹热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温禧窈窕的背影,宋书娴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在这种高雅艺术的殿堂,居然没有自觉关闭手机,真是不像话,喜欢艺术,哼,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小喜儿,是我。”
又是郭海超,温禧的声音立刻沉了下去,“什么事?”
对方似乎苦笑了一声,“你赶快回家一趟,你爸妈打起来了,闹得很凶。”
他应该就在她家附近,因为温禧能隐约听见母亲尖利的哭叫声,还有父亲蛮鲁的喝骂声,其间还夹杂着看戏邻居虚情假意的劝慰声。
生活中的诸多打击已使她成为惊弓之鸟,最怕没有心理准备的意外。温禧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强装镇定道,“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她也顾不得省钱,伸手拦出租车就准备回去。
偏偏一连几辆都载了客,温禧急得满脸都是汗。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她面前,穿着制服的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