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我一刀。”
吴博文的眼神越过郁玲,投向玻璃门外的世界。紧临他办公室的区域,是职能部门的办公区。九月三十日的傍晚,这里已是寥寥数人,连灯光熄得都比平时要早很多。一个高大的不速之客闯了进来,他环视四周,最后隔着玻璃门,目光停留在他和郁玲身上。
两人眼神短暂交汇,那人向吴博文微微点头,侧开身子站定,并未有离开的意思。吴博文认识他,是技术线的高级工程师,他以为他是来汇报工作的。可更奇异的直觉袭击了他,这人其实是来找郁玲的。
还未开始,便要曲终人散。想想也是遗憾。他把手伸过来:“这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合作很愉快,令人印象深刻。好好过节,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
郁玲也伸出了手,握住他的手。平心而论,吴博文待她不薄,直到今天她才有所感悟。那不是某种故意为之的不怀好意,只是她在职场已久,那根弦绷得太紧了。手被用力的握紧三秒,再放松,她说:“祝吴总一帆风顺。”
吴博文回复:“那,就祝你幸福吧。”
事情了完一桩算一桩。郁玲出办公室才发现钟乐站在门侧:“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
“那你和你老板请到假了没有?”
“够抠门的,六号七号八号三天。”
郁玲心说三天不错了。老家离深圳不远,来往的高铁车次也多。一去一回占到一天,还剩两天时间在家,愿意谈什么也都谈得完了。
只是她从未和人商讨过婚事,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深圳是个移民城市,四面八方的年轻人来此打拼,都还未生根,同事朋友之间的人情淡薄,许多人不想折腾,不会大肆铺张的摆酒,结婚就是三部曲:领证、拍婚纱照,蜜月旅行。她想的也都简单得很,日历簿上选个不忙的日期,两人去民政局把结婚证给领了就成,余下的事情慢慢再说。
可她和钟乐怕是免不了要在家乡摆酒,这在父母眼里才是重头戏,可她最怵这个。那么多亲戚朋友,名字都唤不全,还得虚情假意的对着笑。还有伴娘,她到哪里去凑三五个伴娘,这会儿除了小倩这未来的弟媳,谁也想不到。
仅仅只是想想,都觉得丝毫不比这两三天的工作来得轻松。再说,这汹涌的车流让她分神,暂时想不到其他。她转念一想,钟乐有经验啊,他和苏慧谈婚论嫁都那么长时间了,便向他请教:“虽说是我妈提议的,但我对结婚要商量的,”郁玲想了想措辞,“事项,它该有哪些事项,又是怎么个流程,不是很明白。”
她想,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一直存的都是一颗要独处的心,久而久之的对结婚这种美满喜庆的场合,抱以抗拒疏离的态度,也在所难免了。她想起这么多年里,老家亲戚的婚礼,她从不会特意赶回去参加。至于同事们的婚礼,邀请她了,她都随份子钱,托人带去就是了。就连马晓兰的婚礼,她也没去,无非就是份子钱从一般同事的两百元,变成了一千元。
钟乐本在玩手机,听她说完,脸上露出古怪的笑:“郁玲,你这职业毛病也太严重了,结婚多好的事情,怎么你一说,就变成公事公办的意思了。”
“去你的。”郁玲没好气的朝他挥手。她当然知道她这用词有问题,她只是想全面且准确的表达她的意思。钟乐把手机放回兜里。这是正事,他有条不紊的从步骤一说起:“虽说我们以前都见过你我的父母,但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应该是第一次。”
“对。”郁玲点头。
“要买东西,拜访的时候做见面礼。”郁玲仔细在听,钟乐循循善诱。
“你已见过我妈,我妈也知道我们的事了,那你还要送吗?”
“要啊,那是礼节。我们现在回家吃饭,那不叫拜访。再说,还没见你爸呢。”
郁玲“嗯”一声。
钟乐接着讲:“做爸妈的都会拿红包当回礼。”
“该收吗?”
“收啊,为什么不收。”
“不用推辞一下什么的?”郁玲发现当她孤零零的在深圳生活多年,从老家那些虚情假意的人情中挣脱出来,变成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后,再回去应付一下都有点难了,她吃不准她的表现会如何。
钟乐摇头说收下就行了。他懂郁玲的顾虑和纠结,她不是那种脸上热情,第一眼就会给人父母留下好印象的女孩。大多数父母所喜爱的媳妇长得要周正,脾气要温和,工作要稳定。郁玲好像现在都不符合。不过他爸妈多年前就认识郁玲了,早已知道她是让人称羡的别家孩子。
同时他心里有许多不忍,想一个人十年里要把自己封闭成什么样,这些人情世故居然一点都不懂。“再然后,两家可能约在一起,吃吃饭,顺便聊聊孩子的事。像我们两个,初中高中都是一块念的,两家又隔得不远,爸妈就省去了打听了解这个阶段,直接谈婚事就可以了。”
“那都谈些什么?”郁玲想起钟乐和苏慧最后的崩裂。她竟然忘了这一点,就敢答应姜美凤,握方向盘的手里都有汗了。
钟乐看郁玲,发现她是真不懂。不,她应该知道,这么聪明的人看微博都看会了,但她对这些事情有一些身处事外的陌生感,它们没法和她连上线。
“聘礼啊,嫁妆啊。”
郁玲“嗯”一声,对啊,我怎么没想起这些。“就是谁家要出房子,谁家负责车子,还要给小两口婚后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