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一月底,此时京都依旧还飘着细雪,今年的雪比往年要多许多。
细雪纷纷扬扬,好似谁不经意洒落的眼泪,因心太冷,所以凝成了雪花。渐渐地,雪花夹杂着细雨,落在地上很快便融化,只留下一片泥泞然后凝成细霜。韩清伸手接住一片细雪,或者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这也是今年的第一场雨。
不远处出现一抹骑着马的黑影,慢慢靠近,细雪打在他的发丝,伴着雨水一起顺着脸庞流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却是红的鲜艳,他冲着韩清微微一笑,那抹红色成为整片世界的唯一风景,奇异的蛊惑。
韩清策马靠近他,将他身上斗篷的帽子为他扣上,满眼尽是揶揄的笑意还带着几分温软之意,“王爷就算思妻心切也不要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我可是会心疼的。”
若是她真的会心疼的话,他倒是情愿多在这雨雪里多待片刻,只是她何时会心疼他?他心中虽是苦涩,面上却依旧笑得温柔,伸手握住了她同样冰冷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韩清眉毛一挑,突然发现这两个字竟是充满了暖意,她竟觉得在外奔波了这么久的身体没那么冷了。
“对了,怎么没看到魅影?她不是一直随身照顾你的吗?”好像过了初二她就没有见过魅影。若是魅影在的话,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让慕容泽一个人在城门淋雪?
慕容泽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道:“你何时那么关心她了?不过是让她出京办点事而已。”
出京了吗?难怪,不过这已经走了快一个月,这事情委实有些难办。慕容泽的事情她一向不大放在心上,所以也没在追问,只是和他一起回到韩府,有些事情她要好好着手准备了。
荆捷宫通红一片,处处透着喜庆的气息,奇珍异宝摆了满地,流光溢彩,愈显整个宫殿明亮辉煌,南海莹润的东珠,千年的古玉如意,玲珑玉,玛瑙宝石应有尽有,应接不暇。
馨韵兴致勃勃地将一对晶莹透亮的血玉镯子套在手上,举起手腕映过阳光,鲜艳似血的颜色衬得手腕愈加纤细柔白,“姐姐,你看这镯子如何?出嫁那天戴在身上肯定喜庆。”
韩清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应了声好。她刚回到韩府没多久,椅子还没坐热就被馨韵请到了宫里看出嫁的新服,挑选嫁妆,她对此并不是十分感兴趣,还不忘思索着查找凶手的线索。
馨韵倒是没看出来韩清的敷衍,依旧将簪子什么的往头上戴,照着铜镜比量,然后询问韩清的意见。
韩清兴致缺缺,随便应了一句,突然问道:“馨韵,你说这个世上谁会让陛下用性命相护?”上次的事情明显是慕容傲为了保护什么人故意承担了罪责,可是他想要保护谁呢?甚至以与她决裂为代价。
“你啊!”馨韵将一个金凤步摇插进发间,凤嘴吐出的穗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她想都没想地直接开口说道,“皇兄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我都比不上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后知后觉地发现失言,随手摘下那支步摇,不耐地扔到盒子里,凑到韩清面前蹲下来,讨好地拉住韩清的手,“姐姐莫要当真,我就是随便说说。”却仍觉得心虚,眼珠子四处乱飘,就是不看韩清。
韩清倒是没放在心上,伸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发髻,又陷入了思索,事情做的越多,留下的线索也就越多。她将几次刺杀都理了一遍,发现除了那枚玉佩依旧没有任何突破口,而如今却是多了一份圣旨。只是她那天冲昏了头,忘记了要回圣旨,圣旨如今在慕容傲手中,想取过来有些困难。
她拍了拍馨韵的肩膀,拉她坐在自己的身旁,问道:“馨韵可听说过什么关于圣旨的密辛?”
偌大的御书房除了主位上的那个人空无一人,压抑沉重的咳嗽声在这空荡荡的殿内愈显清晰,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待殿内的咳嗽声停止,鸣文擦了擦眼角的泪,扯出一张笑脸,端着温度正好的汤药推门走了进去。
慕容傲感觉有人进来,赶紧将染血的手帕藏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批着奏折,鸣文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伺候着慕容傲喝药。
浓黑的液体透着微苦带酸的气息,一看就知道很难喝,慕容傲却好似已经习惯,将药一饮而尽后拿清水漱了漱口,“她回来了?”
不用多说鸣文也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他边收拾药碗边说,“将军刚回府,就被公主请到宫中了,此刻两人这看公主出嫁时的嫁妆呢!”他尽量说道眉飞色舞,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
这样挺好的,本来他以为韩清恨极了他,会连母后和馨韵一并恨着,如今看来却是他多虑了。
鸣文看着他苦涩地笑容,眼中带着悲哀却闪着一种看不懂的光芒,只觉得心疼极了,好不容易压下的眼泪又打湿了睫毛,他咬了咬唇,声音哀恸,“陛下明明舍不得将军,为何担下那莫须有的罪名,让将军很您?”他一直跟在慕容傲身边,从来没见过慕容傲下过什么圣旨。话刚问出口,突然灵光一现,好像有什么明白了,陛下是知道谁伪造的圣旨,为了护住那人才承认的?
好像知道鸣文所想,慕容傲喝了口茶,压下喉中的血腥味,“你可还记得父皇临终时留下两道空白的圣旨?”
“你是说先帝临终时留下两道空白的圣旨?”韩清不可置信地问道,空白圣旨?那不是写了什么都要无条件的遵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