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地从头看到尾!
就在他们的心泡在焦灼而愤怒的情绪中不可自拔时,手板打完了。林先生还是板着脸,让他们张着手,给他们的手心涂了凉凉的药膏,训了一大通话,才让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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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屋子里笼着火盆,火盆里烧的炭也不是好炭,为了压制呛人的烟气,又烧了不少梅花香饼子,弄得整个屋子暖香融融的。
贾环才去送完那两个淘气的小学生回家,一进屋子,就见黛玉正坐在桌边,借着窗外透过来的微光批注学生们的文章。
他忍笑走到她身后,见她仍是聚精会神,一无所觉,便慢慢的伸手,用手里的梅枝去碰她堆雪凝霜的脸颊。
微凉的柔软花苞触到皮肤,黛玉这才醒过神来,一抬头,见贾环正手持梅枝笑吟吟地看着她,不由舒展了眉头,笑道:“老爷回来了!”
“我很老吗?”贾环一下垮了脸,把梅花递给已为人妇的紫鹃,很快又笑起来,“那两个小子惨了,这会子还不知道叫家里人怎么打呢!”
紫鹃不知从找出一只细颈天鹅白瓷瓶,注上清水,把花儿养了起来,闻言亦是抿嘴。
“该!谁叫他们想出那样的坏主意的。要不是毓哥儿机灵,还不叫他们吓坏了?”黛玉恨恨地咬了咬牙,又道,“毓儿今儿受了惊,该好好安抚安抚他,别叫孩子吓着。”
“他的胆子大着呢,这孩子不像他父亲的散漫脾气,倒有几分他母亲的精明,是个会计较的,且吃不了亏呢。”
夫妇二人像往常一样说笑一回,又赏了一回梅花,晚饭有姜毓爱吃的松鼠桂鱼,饭后哄睡了小孩子,自在灯下说话儿。
房里只留了一盏小灯,火苗摇摇晃晃,带动得一室影子。帐子里,贾环只着中衣,把黛玉搂在怀里,低声说:“去年新年咱们没回去,今年是必要回的,吏部那里须得去述职,家里今年事儿也多,正是要人出力的时候。”
黛玉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美目半阖,应道:“正好,我也想老祖宗了,明儿我就收拾东西,你要带什么?”
“你看着办吧。我只忧心三姐姐四姐姐的终身大事,好大的姑娘了,再拖下去可不妙。”
“不是说薛家姨妈向太太提亲,要探丫头做媳妇么?这一对,我看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四丫头难办,东府那样,她本就不想出嫁,又有二姐姐的前车之鉴,只怕她更绝了这个心思了。”
“还没定呢。薛大姐姐嫁了宝玉,要是三姐姐再嫁给薛大哥哥,那不成了换亲了?咱们虽没这个意思,奈何说出去不好听。”
“嗯。”黛玉应着,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咱们回去了,毓哥儿怎么办呢?”
“说不得,只好先把他送回姜家了。”贾环沉吟着,“他是姜兄的最后一点骨血,虽然年纪小,也代表了姜兄这一支的血脉,该回去祭祖的。姜老爷虽吝啬,想来对长子也不该毫无感情,有他看着,那家里的牛鬼蛇神应该会收敛些。”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黛玉抚了抚被角,又往他怀里窝了窝。贾环顺手将她搂得紧些,出神了半晌,才又开口。
“三姐姐倒罢了,她是极有主意的人,回去问问她的意思,嫁不嫁的,端看她的主意了。倒是四姐姐,其实我心中有个极合适的人,只是不知能不能成。”
“是谁?”黛玉从他的怀中抬头,一双眼睛波光粼粼,简直能让人溺毙其中。
贾环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不认得他。”
这时,灯底那浅浅的一层灯油已经完全耗尽了,豆大的火苗摇动着,好像被风吹得转了个圈似的,终于完全的熄灭了。
黑暗中响起悉悉索索衣物摩擦的声音,接着是奇怪的喘息和低吟,曲折反复,经久不息。
外间上夜的丫头小彩儿蜷缩在熏笼上,怀里还抱着一只大黄狗。一人一狗都沉沉睡着了,只有天上的月亮探出皎洁的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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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西角门前,黛玉坐在车里,由紫鹃掀起车帘。四个没见过的仆妇恭敬地道:“请三奶奶移步换轿,老太太已等着了。”
这几个人就见这位经年不见的三奶奶慢慢的从车里下来,身上是青金呢的大氅,头上绾了随云髻,发上佩着赤金凤衔珠步摇,耳上戴了粉珍珠坠子,粉面朱唇,别有威仪,竟比宝二奶奶也不差。相互对视一眼,不由都收了戏笑之心,个个做出一副庄重情态。
入了正房,贾母果然已在等着了。她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头发全部变得花白,微眯着眼,由鸳鸯扶着,颤颤巍巍的起来。
她心里一酸,忙快步上前拜道:“老祖宗,玉儿回来儿。”一语未了,已被贾母搂在怀里,哭道:“你这狠心的丫头,竟然一去两年,也不回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啊!”
黛玉亦埋首在外祖母的怀里,低声哭起来。
眼见祖孙两人伤情,凤姐儿和宝钗忙上来解劝,一人一个劝住了。凤姐儿就说“老祖宗前儿还念着妹妹呢,可巧这就回来了,不就是心想事成么”,宝钗就笑“颦儿回来是好事,老祖宗该高兴才是,怎么招得她也哭起来”,扶着贾母坐下,又把黛玉也推到贾母身边,叫她坐。
黛玉哪里肯坐,忙起来与妯娌们见礼,又与宝钗拉着手,相视一笑。
其实她一进门就看见宝钗了,打扮得齐齐整整的一个小媳妇,别提多显眼了。想来因为宝玉受宠,贾母爱屋及乌,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