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他微怒的眼神,终于拿出十二万分的注意力。
他离开时,顺手擦去她癞皮狗一样丰沛的口水,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道:“我忙着跟我妈采购年货,没有给你打电话,也没能发现你出事,你怪我么?”
任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道:“不怪。”
她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让你去b市出差避开他家人的时候。”
“……我本来一直想当个生日礼物告诉你:白鸿离开我,是因为害怕遗传病,但是我姐的病并不是遗传我爸这一支的,我跟她是同父异母。”
田藤闻言在她嘴上用力一亲,笑道:“走吧,饺子要下锅了。”
任朵兰不让任青靠近,她塞到她嘴里的吸管也给咬烂吐出去,年轻的院长无奈地一起哄着,但是任朵兰倔劲儿上来了,不依不饶。年年都是腊月二十八来跟她团聚,今年居然迟迟不来,也不接电话!她肯定是嫌弃她了!她要结婚了,以后有别人跟她相依为命!
田藤进来的时候,任朵兰正靠在年轻院长的肩膀上呜咽,任青坐在最远的沙发上煮饺子,饺子是在路上买的,湾仔码头。任朵兰脆弱的肠胃平常以吃流食为主,但是大年夜总是会应景地尝几颗蒜瓣儿大小饺子。湾仔码头的三鲜馅儿向来是她的挚爱。
“怎么了?”田藤问。
任青不说话,院长见状简单解释了几句,然后在值班护士的催促下去隔壁病房巡视。
田藤重新替任朵兰打了豆汁,再弄热,插一根吸管递到她嘴边,道:“姐,她没来是因为出事儿了。”
任青心里一沉。
任朵兰惊疑地望着田藤。
田藤面不改色:“她在街上见义勇为,结果让人一脚踹到墙上,你看看她的额头。她是不好意思过来见你。你问问她,是不是。”
任青脸色涨红,终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任朵兰指了指点字板,田藤拿过来,搁到她面前,看到她颤颤巍巍点了“多”、“事”两个字。
田藤引申翻译道:“哦,说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完春节联欢晚会,田藤果然跟着任青打地铺睡的。病房里其实另有一张单人陪护床,但是寒冬腊月的,睡在冰冷的单人床上显然不如直接睡在供应地暖的地铺上暖和。且如果两个人都睡在单人床上,必然要紧紧拥抱在一起以保证半夜不会掉下去,任青实在害羞。
睡到半夜,田藤听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他以为她在做梦,她却渐渐从他怀里翻出去。她不愿意吵醒他,窸窸窣窣地伸手划拉搁在床头的衣服想出去。
“你干什么?”他声音里带着不太清醒的鼻音。
“啊?我上厕所,你睡吧。”她的声线不太稳,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确哭过,他会以为她要打喷嚏。
田藤一把把她拽进怀里,微怒道:“你上什么厕所!睡觉!”
任青挣扎得有点激烈,田藤不得不翻身牢牢锁着她的四肢,他低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安抚道:“不要难过……”
任青奋力咬牙,但是迟到的悲伤和愤怒后劲强劲,她攀着田藤的脖子,粗鲁地把他掀翻压在身下。田藤错愕地看着她闪着泪光的眼睛,终于弄清楚当年她胆敢以一敌二的底气。
他伸出手臂环着她的腰臀,平和道:“细想想,任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人生的前五年父母双全,母亲因病去世,父亲没让你受过委屈,父亲去世以后,你姐带着你过,也没委屈着你,你觉得这些不够?”
她啜泣道:“是够了。”
“够了你哭什么?”
“不知道。”
田藤把她的后脑勺压在自己肩膀上,淡淡道:“睡吧。”
任青哽咽着期期艾艾地收腿,“我下去。”
田藤扣着她的腰部,笑声很是性感:“下去干什么?刚才扑倒我挺有气势。呆着吧。”
“太重,你没法睡。”
田藤遗憾地叹息。
任青果然没有辞职,跟原靖远的相处模式也和以前完全没有区别。关于照片里那对男女的事情,她并没有再问。但是在某次深夜代驾接原靖远从酒吧回来的路上,微醺疲惫的原靖远主动告诉她,那个女人第一次并不是自愿的,后来,大概就破罐破摔了。他没有细说,他那时候只是个小学生,知道的并不多。后面的事都是经过原夫人主观演绎的,不可轻信。
“她去得早,我对她的印象只是医院里最后苍白的笑脸,我爸对她很好,对我也很好……她以前做过什么,我也不大在意。但是,谢谢你原总。”
原靖远笑道:“不客气。”顿了顿,缓缓道,“其实,在你来原氏应聘之前,我见过你两次。”
“真的?”
“国贸商场附近那次大概没有印象,但是在老天颜音乐广场,你不留神踩过我一脚,似乎是让一个女生推了一把。”
任青轻轻捶打方向盘,笑道:“我记得!赵妍推我的!我想给你擦擦鞋,但是你走了。”
原靖远下车的时候,任青探出脑袋笑得轻快。
“再见,原总。”
“再见。”
任青跟田藤的关系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就公开了。两人穿着情侣连帽卫衣,戴着情侣手表,田藤午休时更是刻意地跟助理陶力交待午饭会跟女朋友一起吃,不需要外带。于是任碧歌五分钟后带着两份盖浇饭一出现便沐浴在原氏全体女员工磨刀霍霍的目光里。
蓝莹莹开工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