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楼层了。”
田藤妈妈面色镇静,道:“田藤在厨房,进来吧。”
任青低头看看绿油油的大葱,脸上渐渐浮出一抹难色。
田藤妈妈不高兴道:“田藤说的没错,你没有打算跟他走到见家长这一步对不对?那你答应跟他交往的原因是什么?二十万?”
田藤的妹妹田静今年十二岁,仍旧扎着酷酷的黑人辫子头,眼睛大而有神。她晃晃悠悠走进厨房,慢悠悠道:“哥,你不出去看热闹么?”
“什么热闹?”田藤漫不经心地打开锅盖。
“有一个带着大葱上门的姐姐,啧,妈妈好凶。”
田藤疾步越过田静。
任青坐在沙发上直面田藤妈妈,度日如年。
“你们还在一起上学的时候我见过你的,元旦,在国贸商场,那时你带着你姐……你姐现在在哪儿治疗?”
任青想起自己当时以一敌二的剽悍,满面通红,讷讷道:“我姐在西城的疗养院。”
“医疗费用不低吧?”
“嗯,挺高的。”
田藤妈妈低眉吹走指甲缝里细小的尘屑,看着任青,眼神直白,且挑剔,“刚才的问题你没有回答,底气不足?”
任青胆战心惊,却并不逃避那道苛刻的目光,她认真道:“钱我年底就攒够了,会还给他。我们以后如果能结婚,我是说你们同意的话,我希望能做财产公证。我知道田藤不在意,但是我在意,我会主动跟他说的。我就是,我,我喜欢他。你们不反对的话,我希望能跟他在一起。”
田藤妈妈咄咄逼人的模样跟田藤非常像,她道:“你没有正面回答我,你的喜欢跟六年前的二十万有关么?”
“有、有关吧。”任青如坐针毡。
田藤妈妈沉脸。
任青解释道:“我向来没有自信,您知道,不管是我糟糕的背景还是我本身的条件,我都没有自信的理由。”
田藤爸爸踱出书房,却并没有出声打断。
任青全然不知,她抹掉冷汗,诚恳道:“而且那时候我们都很年轻,未来很远。我离开学校那天跟他说以后不来往了,我也从来没有跟人打听他什么时候去美国。所以医生交给我卡的时候我一头雾水……我最开始认为他是怜悯我,所以我一再上门退款,直到不久前,他告诉我这是他当年全部的生活费……大概就是他孤注一掷的心意,让我觉得我其实可以争取一下。”
田藤妈妈看看田藤,田藤笔直站在出房门口,一脸防备。她笑道:“田藤,我是你妈,你不用这么防我,我不会扯你后腿。”
任青忐忑不安的微笑僵死在嘴角。
田藤妈妈意味深长地看着任青,道:“我直说吧,你跟田藤的事情,我不是很满意,你一定理解我不满意的原因。如你所说,你其实一点也不占优势……”
任青面红耳赤。
“当然我也不会阻止,我是不屑做个吃力不讨好的坏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任青愣愣地望着地面,半响,自眼底渐渐酝出一抹了悟的欢喜。田藤妈妈拿起她带来的大葱起身去厨房,她回头看到厨房门口的田藤和书房门口面目平和的田藤爸爸。
“叔叔。”
“以后常来。”
田藤爸爸微微带笑。
午饭后田藤的爸爸妈妈很快离开,留下田静自个儿在客卧睡午觉。任青从厨房出来摘掉围裙要走,却被田藤用力拉进怀里,田藤有点把持不住地亲着她蹭着她,她半推半就大汗淋漓。
“我以为你在生气。”田藤嘴巴鼻子埋在她的肩窝里,声音暗哑。
“我一开始是很生气,但是你爸妈不反对,太意外了,我就只剩下高兴了。”任青紧紧搂着他,抑制不住喜形于色。当她决定要做成某件事的时候,全世界都在给她信心。真好。
“一起睡个午觉?”田藤低声呢喃。
“不、不行。”任青脸红。
“……是个名词,不是动词。睡醒一起看场电影,再吃个晚饭,今天不想太早送你回去。”
“为什么?”
“你真想知道?”
任青闻言一脸戒备。
田藤大笑走向卧室,“替我倒杯水进来,床上告诉你。”
结果田藤盘腿坐在床上一脸严肃地告诉她因为今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大寒……
任青午觉睡醒天光只剩下模糊的几缕,室内暗沉沉的。她打着呵欠看看床头的闹钟,四点十分。客厅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声,是田静在看电视。她支起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田藤的睡脸。
她没想到能跟田藤走到见家长这么远,那些跟他坐在一起心神不定上课的日子仿佛刚刚过去……她刚刚做梦,仍是梦到六年前他走得那一天:他拿着机票站在机场大厅轻描淡写地跟家人道别,她大步跑出胡同,跑过凌乱的小街,跑在川流不息龙兰大道上。出租车一辆一辆呼啸而过,好像知道她口袋里没有钱,都不停下,她大声抽泣,路的尽头,橘黄的太阳渐渐沉没…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哪天的机票,然而不管是哪一天,她的生活却总是很现实的,也许在医院里奔走,也许在浴室里洗床单被套,也许在商场里抢买特价蔬菜,也许埋着脑袋整理笔记准备迎战高考……
“小姐,需要特殊服务么?”田藤缓缓睁开眼。
任青想问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却见他眼里慵懒撩拨的情绪,立刻决定顺水推舟。田藤翻身一寸一寸凑近她,最后停在微妙的一说话就能触碰到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