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凤回到办公室,看见于嘉平还没有来。和于海几句聊天之后,才知道于嘉平来又走了,仿佛被许成发的轿车接走了,一同去的还有于海山。于海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可以肯定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你知道吗?”于海语气幽幽地说,“西南寨的书记刘允中下台了。”
“怎么会这样?”王金凤很是惊讶。王金凤认识刘允中,她自认为那是一个比较合格的好书记。
“他新提拔了一个副书记,正是这个副书记把他赶下台了。”
“副书记好像叫做刘世明吧?”
“不错。”
“刘世明看起来是很蛮横的一个人,可是他也不至于把自己的恩人赶下台吧?”
“有些事,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刘世明表面上是刘允中提拔上来的,可是,你不知道,刘世明本来就被选上了支部委员。对于他来说,刘允中提拔自己只是为了稳定人心而已。可以说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你看,老党员里有许多位是刘世明的干爹,包括他们村的老书记刘志路,还有他们村鼎鼎有名气的面粉厂的厂长刘仁江。这些人对刘允中都是小有意见的。刘世明被选上支部委员可以说是他们集体意志的体现,可惜没有一下子把刘允中打倒在地。但是他们从中却看到了希望,这时候的刘世明的身份已经不能只是代表他自己了,他成了矛盾集中的焦点。刘允中看见自己的权力受到威胁,迫不得已亲自宣布刘世明为副书记,就是自己的接班人的意思。聪明人有时候会办糊涂事,你看,从我们局外人的眼睛看,刘允中是多么糊涂。他可以有许多条路走,他偏偏选择最对自己不利的一条路,而且勇往直前地走下去。”
“他也是为了安抚刘世明……”
“我已经说了。刘世明已经不是他自己了……”于海微微一笑,“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刘世明已经不是重要人物了,而是他背后那些支持他的西南寨的元老们,那些才是厉害所在。刘允中和你考虑的一样,所以,他促使矛盾激化,要知道,他的做法恰恰证明他的软弱——他不下台是怪事哩。”
“刘允中其实是干得不错的一名书记。这几年他们村在镇上一直很闻名,从鼓励老百姓栽果树、搞养殖开始,到公益性的建设和投资,都是其他村子比不上的。”
“老百姓是看热闹的多,哪里还有站出来说话的。堂堂一个七八百人口的村庄,就是让几个人就给操纵了。”于海叹息一声,“于嘉平现在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他走过去把通往财务室的小门关上,关门之前他朝里边探头看了看,没有对里边的于朋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你就更不用说了。”坐回到座位以后,他接着说,同时示意王金凤往这边坐。王金凤坐过去,把身子面向窗户靠在桌子上。“眼看一年就要过去了。我在想,我没有家族势力可以选择,但是,至少我们是一起的……”他看着王金凤,王金凤对着他点点头,“应该说,于嘉平其实是很孤单的。只要我们两个联合起来,即使打不到他,至少也要让他做到财务公开。可是,你看看,我们争取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他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哼。”
“他至少比以前收敛一些。”
“收敛?笑话。我看他比以前还要嚣张!”
“二叔的意思……”
“大友和于福举一直要闹上访,你是不是背后阻止过他们?”
“没有……”
“没有?”于海微微一笑,“我们可以不支持,但也未必要去阻止。其实,这世界上很多事我们看到的只是它的表面现象,就好像一个剑客在练剑一样,你忽略了剑客本身,那么就只会看见一片剑花在飞舞。我说的你明白吗?”
“多少明白一点。”
“是的,假如大友他们是一把剑的话,那么谁是剑客呢?其实,你的忽略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促进。你何必要去阻止呢?看看刘允中多么容易就被赶下去,难道你从中看不出一点办法,获取不到一点经验吗?”
“刘允中败在一个沾亲带故的复杂的关系网里,可是我们……”王金凤不愿意往这上面用脑,所以竟没有一点办法可想。于海不满意地对她摇摇头。
“我是副书记,你是村长,我们对他要求财务公开不可以吗?如果我们真能够不顾一切去这样要求他,他还会这样张狂嚣张下去?其实,办法很多,就看你用是不用。还有……”
“二叔,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于海并不热心,也许是因为王金凤打断了他的话。
“我听说你认识咱们的市长……”
“你怎么知道?”
“二叔不要管我怎么知道,有着这层关系不用二叔岂不是……”王金凤笑笑,没有把话说下去。
“陈广志……我这时候去求他还有什么用?”
“二叔真是糊涂啊。”王金凤装着胆子说了一句,看于海竟没有因此而难堪。“于嘉平想给水库竣工搞个仪式,他这样做目的很明显,但是二叔为什么就不能请咱市长过来视察一下……”
“你不要说了,我考虑一下。”于海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准备什么时候搞这个仪式?”他站到王金凤跟前问。
“具体日期还没有定下来,不过这个好说,我们总能想办法提前知道的。”
“我和咱们市长也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交情了,一直没有联系,不知道人家还认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