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悲伤,是悲壮。凡是和坚强有关的,我觉得都不应该说成悲伤。”大约长时间的扭头太累人,于爱军坐起来,拥着被子靠在王金凤对面的墙上。
“你躺着吧?”王金凤说。
“不,我已经好了。”于爱军轻轻咳嗽一下,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哭了,于福举在这儿的时候,你也哭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于文……”
“不错,我们刚才就说到于文,后来我跑题了。”王金凤不好意思地擦一下眼睛,勉强笑一下,“我们不能埋怨于文。放眼农村,你看有几个青年愿意呆在家里?这是个社会问题,归根结底是农村面貌跟不上社会发展的脚步。农村几千年来一直是以种田为主,几千年啊,怎么应该没有转变呢?这样的一眼就可以看清一生际遇的用人环境,对谁会有吸引力?年轻人,充满活力,富于创新精神;他们向往着挑战,即使知道失败也不会停止不前;他们不担心受伤,只害怕施展不开,像大鲤鱼掉进小水坑一般的‘英雄无用武之地’。农村不但留不住青年,也留不住有创业和奋斗精神的中年甚至老年人。就我们村来说,有多少人举家迁往城市里。为什么就没有城里人迁到乡下来的?这个问题说出来就觉得可笑,何况付诸实施。”王金凤停下说话,却又小声的自言自语似的说,“农村应该有一个新的面貌,应该有一个可以把老、中、青三代人都吸引住的用人环境。老、中、青……”她念叨着。
于爱军小声咳嗽几声,并且擦一把鼻子。
“照你这么说,于文的走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没有意思,于爱军没有说下去。他的嗓子今天晚上格外沙哑(他认为是被于文或者却是于福举气的),但是精神好一些。王金凤看出来,并不担心他的感冒加重,所以就没有对于爱军的咳嗽太在意。事实上,于爱军已经不发高烧了,否则他不会这样精神。
“当然是合情合理了。如果我们村人人都有这样的机会,我们村的人可能要走光了。”王金凤苦笑道,“幸好这样的机会很少有。”
“金凤,你不是要带于文出去看设备吗?这下子怎么办?”于爱军忽然想到王金凤的心里去,急忙说。
“再说吧。当初我就是看中于文的性格沉稳,所以让他到砖厂去学习。要知道,于文胆子比较小,性格内向,又从来没有进工厂做工人,一开始肯定会不习惯。所以我让大友陪伴着他。大友性格豪爽,善于结交人,轻易不会受到欺负。他们一文一武,做起事来会得心应手一些。不过,整件事还是以于文为主。”
“原来在这件事上你早有算计。”于爱军说道,心里止不住地佩服妻子有心机。“可惜,于文借着你这个跳板跳走了。”他叹息,深刻体会到妻子内心的苦闷。
“于文细心,文化水平又高,学的技术一定比大友全面。唉,真是……”王金凤叹息道。
“我觉得大友满可以代替他。”
“在技术方面大友永远也代替不了于文。我敢说,大友现在连砖厂设备的一个基本组成都说不上来,更不要说如何安装与调试了。不过,既然于文已经走了,我们自然要想别的办法。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王金凤一阵沉默,“对了,刚才张巧让于旺财来给她们的儿子要名字。这事我看他们是铁了心了,也拖延不得了。”
“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儿睡吧。”于爱军说道,“明天在医院里我们再想……明天我就自己去医院吧。你抽空去工地看看,你毕竟是村长,要注意影响才是。”
“我只隔了一天没有过去,还不要紧的。倒是于旺财的宝贝儿子的名字,我们不应该再拖延下去了。这几天他们家里一定有去看孩子的,看孩子就一定要问孩子的名字。结果名字还没有呢,这叫人脸上多没面子?我一想到那场景就觉得真是对不起人家,这是多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呀。”
“起名字不是马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