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王奎发开车送于嘉平回家。他们吃了饭,羊肉馅的水饺,还打包捎了一些回来给于嘉平的爱人。少坐了一会儿,王奎发开车走了。
于嘉平的爱人叫做崔丽,高个子,丰满的身材;她模样端庄好看,与人对话时喜欢仰头,高抬的明显多肉的下巴显出一种霸气——在她,可能是一种美丽,她因此坚持这种动作而终于成为习惯。她不知道她年轻时的秀丽脸蛋以及端庄气质都因为这种高高在上的霸气的显现而被撕碎,荡然无存。她爱打扮,凭借着高档的化妆品和比较时尚的服装与时间这位令小女孩喜欢、大龄女孩担心的美容师相抗衡,尽可能多地挽留住令女孩们可爱、活泼,失去之后又最为留恋、向往的青春。然而她留住的只是自己对于青春的回忆,连影子都称不上。青春纯洁的女孩会有的习惯动作和语言在她这里只可以用成shú_nǚ人来形容。她的一双大而水灵的眼睛更能说明这一切。崔丽的这双眼睛,会令女孩迷惑,不了解自己的眼睛会不会也这样灵活善变、烂漫多情到无中生有,男人却会从中看到鼓励与希望,因而明白原来女人真的可以仅仅凭着一种眼神就能做到更加美丽动人。崔丽单薄的左眼皮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这使得她的一双眼睛更其引人注意,眨眼睛的动作也越发显得神奇。可以看出,崔丽为留住美丽和保持美丽时刻努力着,经历却让这种美丽变得不再单纯——这与时间无关,时间可以改变容颜,却不能够使精神颓废或者因为更多的填充物而目空一切,使得美丽成为某种气质的装饰。青春是年轻、美丽、朝气蓬勃的代名词。谁不想自己永葆青春呢?正如一位素以见地偏颇而闻名于世的爱美人士说:青春是黄河之水,青春逝去正如大河入海,美丽依然而更其深邃。这位爱美人士的话有其道理。诚然,容颜易老,青春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于人的精神之中,那是对于生活的无限热爱,对于美丽的不懈追求,对于纯洁的永远的执着,而不是刻意的模仿和自欺欺人的自以为是。崔丽的做法事与愿违:她凭记忆留住的青春早已被自以为是、目空一切的霸气充斥的变了形状,她刻意模仿的端庄与贤惠更是叫人恭而远之……但不管怎样说,崔丽还是漂亮的,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无可否认,这是她万分努力的结果。
这时候的崔丽早已卸妆,相比白天时候的容光焕发,此时倒显得真实而亲切。
“你呀,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后啊,再也不能这样了。”送走了王奎发,崔丽表情严肃地埋怨丈夫道。但她的嗓音有些“闺怨”的腔调,表现在女孩身上,应该叫做“顽皮”,或者是“撒娇”;如果用在男人身上,大概就会被叫做“娘娘腔”了。所以说,崔丽的话并不使于嘉平难堪。崔丽说着话,一边安排丈夫重新坐回到靠墙的一只皮子沙发里,一边沏了热茶过来。想一想,又去拿了的东西过来。“哝,上回燕子来家捎得巧克力,你吃一块,醒醒酒。”
燕子是于嘉平的小女儿,在城里上班,还没有结婚。
“我没有喝醉,干嘛还要醒醒酒呢?”
“没喝醉?没喝醉怎么要人家开车来送,怎么人家打电话也不接……还是王奎发,还有镇上许会计来电话,才让我安下心来。”
“唔,那一定是手机没电了,或者……”于嘉平掏出手机,果然已经关机了。他试着开机,结果一切正常。“难道是我预备给于勘打电话那会儿自己把手机关了?”于嘉平小声嘀咕,一边回想那时的情景。可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我还是喝多了。”他承认道。
崔丽把一块巧克力放到丈夫嘴里。
“我看你和王奎发挺要好的,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哼……”于嘉平嚼着嘴里的巧克力,脑子里开始琢磨王奎发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这人挺细心的,”崔丽坐在炕边吃着王奎发捎来的羊肉水饺,“吆,是羊肉馅的。”她皱一皱眉头。崔丽吃饭挑剔,对各种肉食都不大喜欢。她勉强吃了两个,“人家送的饺子是不错的,就是咱没有这个口福。”
“你就多吃几个吧,”于嘉平边想事边说话,“那不是买卖货,是他老婆特意做的。”
“唔,是吗?”崔丽感叹一声,“他们有时间吗?听说他的酒店生意挺红火的。你也好意思,这么麻烦人家。”
于嘉平内心里一个闪动。
“能得到你的褒奖,这是王奎发想不到的。”于嘉平瞥一眼崔丽,拖一个长腔,“不容易呀!”接着,他一改话题,“可是,你以为他是真心对你好?这都不是无代价的。呵,生意人的头脑,的确精明。”他伸了伸腰,在沙发里坐正。“这经商和从政挂了钩,便是一个人有了两种能耐,或者说两种思维:一个是利字当头,一个却要有公仆精神。呵,这不是开玩笑吗?”
于嘉平摇摇头,眼睛看向妻子。
崔丽正在看电视上一个跳舞的节目,入了神,对于丈夫的说话,虽然嗯呀地应着,却不曾听到什么。她一个回头,看见丈夫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得一笑。
“你说王奎发呢?”
于嘉平摇头。
“你呀。”他并不埋怨妻子这种不在乎自己的态度。相反,他认为女人本来就不该太过于用脑,那样老得快。崔丽显得年轻的容貌使他很高兴,他有意无意地很是支持妻子由于爱美产生的各样癖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