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想念呀。
明善气馁地散坐着,把自己折磨得精疲力尽,成效微弱。
他从前一直不理解,为何师父会为了一个女人,终身不娶,走上杀人越货江湖搏命的路。此刻他终于懂了,别看这颗心长在自己身上,其实不受自己控制,倒像是反过来,这一身骨肉躯干,反倒是为它活着,被它驱使,不管多么荒谬的心意,在博动与平息之间,形成澎湃的心潮。除此之外,一切索然无味。
他恍惚看到了吴珊耘迈过大悲殿的门槛,朝自己走过来。
明善以为自己完蛋了,思念成疾出现幻影,转身面朝佛像,闭目定心。
吴珊耘却像一条青蛇,带着一阵香风,靠近他。
明善眯眼,看见一个影子落到他眼前,伸手可及,熟悉的香味让他这些日子努力用禅意压下的yù_wàng喷薄而出,比从未压抑前还要激烈。
他这才体会到,压抑不会让□□熄灭,只会让它越烧越烈。
她的影子从自己身上穿过。
这个念头让明善脑子里一根什么东西“嘭”一声断了,像引燃炸药的机关,引信擦出火花,让他从脖子红到耳根。
他在蒲团上转身,仰头,因为背光看不清来人的脸,但熟悉的人,心有灵犀。
明善把佛祖抛到脑后,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吴珊耘的双腿。
吴珊耘弯下腰,在他光溜溜的头顶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湿濡温润的触感,成了点燃明善心底□□库的火折子,一道猛烈的光劈开了明善的脑子,他想:去他娘的压抑欲念,老子就是因欲而生,无欲无求那还叫人么,我就是个凡人!
☆、甜甜的冰糖葫芦
重逢的喜悦过后,何去何从直白地摆在这对年轻人面前。
他们都想从对方眼中找出蛛丝马迹,而后一拍而和,但只在彼此眼中找到了毫不遮掩的爱意和小心。因为太在意,深怕对方迁就自己做出违背心意的决定,都不敢贸然开口。
明善到底是个男人,自觉因担下这份责任,努力让自己中了迷香似的脑子恢复清醒,好把其中利弊分析透彻。
无奈精神难以集中,目光盯着前方,但不知不觉就被视觉边缘的景物吸引了注意力,正好瞥见门外一个人影闪过,他暗松了一口气,几乎要感谢这个人影,为他的走神捞回来一点面子。
明善站起身,身手矫健把吴姗耘往身后藏。
门被人粗暴地踹开了。
吴姗耘吓了一跳,目光去找那丝毫抵挡作用都没有的门栓,凄凉地拦腰折断。
“师父!”明善这声里惊讶大于惊喜,仓皇间一脸刷地红了,转而意识到自己并非奸情而是爱情,羞赧中升起隐秘的甜蜜,顿时奸情撞破变成光明正大,顺势从背后拉出了吴姗耘。
明善转念想到师父除了心里藏的那个女子,对女人向来视若蛇蝎、横眉冷对,从小到大对他说的都是“女人是毒蛇,敢靠近就打断你的腿”之类,赶紧又把吴姗耘推到身后。
吴姗耘觉得自己就像只长脚的风箱,推拉间思绪万千。她抬眼看见门前叉腰立了个高壮的胖和尚,大约因常年怒目,眉间硬被挤出一个行楷的“川”字,严肃不语,等着明善回答。
明善被师父要吃人的目光逼出了一点急智,打算弄个时间上的铺垫,师父与吴珊耘相处上应该容易些,便说:“师父,这是吴姗耘,我,我从前给您提过的。”
“你何时提过?我们俩这几日说的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别为了讨小姑娘欢心拉着师父给你圆谎。”明善他师父毫不客气地说,“合着你不理我,是另外有了人!”
明善见师父还能跟他开玩笑,放下心来,暗瞟了吴姗耘一眼,半是嗔怪半是撒娇:“师父......”尾音拖得缠绵悱恻,分明在说:姑娘在这儿呢,麻烦给点儿面子。
吴姗耘逗得噗嗤一笑,深感张口说话的师父比不说话时的师父有趣多了,而且他说话时爱瞪明善,这一瞪,眉间的“川”字平了,额头上冒出个“三”字。
“这是我师父。”明善回头给吴姗耘介绍,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对不成器的家长有几分歉意。
吴珊耘心说也不能直戳戳跟着喊“师父”吧,显然名分没到啊,便瞅明善,无奈这小子是个傻的。吴珊耘等不来后话,只得笑道:“吴珊耘见过师父,请问师父的德号上下?”
明善抢答:“大虚法师。”
吴珊耘还没开口,大虚法师不知被哪句话戳中痛点,“三”去“川”来,指着明善说:“哎呀呀,记得擦了胭脂再亲!”又朝吴珊耘一指,“你也一样!”师父恨铁不成钢地摔袖走了,口中喃喃:“头顶上都有,跟个土花猪似的。”
吴珊耘回身看到糊了一头一脸胭脂的土花猪,很不厚道地笑出来。
明善说:“我师父就这样,长得凶,其实人好,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他压低声音说:“师父不爱他那个‘大虚’,下回别喊。”明善想了下又说:“他惹你不开心了,你再喊。”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