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看似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脾气已经上来了。
所以一切都不言自明了,没等她说话,沈嘉成寡淡地喊了一声“姨母,”然后道:“我真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上一次糊弄我和茹晨见面,我一直都没跟您抱怨过,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时我总觉得您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现在,我真的都想不通,你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什么。”
郑艳的嘴角微微嗡动起来,连带着脸颊上的肌肉也跟着微微发颤,她是怒极了,一个两个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她看着长大的?居然说想不通这样做都是为了什么,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他们的终身幸福。
“我还以为你这么大了,应该懂事了,没想到你竟然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郑艳的脸冷下来,嘴角含上一丝讥笑,“人生还真是讽刺,你掏心掏肺对人好,人不领情就算了,还不理解你,觉得你脑袋不正常。”
“妈!”肖明卓皱起眉头:“这一次,您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我过分?”郑艳的声音抬高了八度,从喉咙里发出的哂笑声特别尖锐刺耳:“我过分?你居然也说我过分?这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哦——”她突然拖长了声音,嗤笑道:“难不成你也喜欢那姑娘?呵——真想不到,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有出息,兄弟两人被一个女人蒙蔽了眼睛,这要是说出去,一定会把人的大牙都给笑掉了。”
肖明卓承认自己去傅阑珊是有好感,但那只是对美好事物的自然而然的一种欣赏,没想到在郑艳看来,这样简单的一种欣赏,竟变得这么不堪,他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攒了二十几年的叛逆情绪突然爆发出来:“妈!我是很喜欢珊珊,但是你也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的这种喜欢,和哥喜欢珊珊是不一样的。你不要总用你那一套固执的思维来想别人。”
“哦,现在又变成是我固执,是我的思维有问题了,”郑艳站起来,指着肖明卓道:“我就问你,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们兄弟俩都这么维护她?这么看来,我确实是应该让她滚远点,不然真是不知道哪天,她就把你们兄弟俩给拖下水了。”
“呵呵……”沈嘉成蓦地冷笑出声来,黯淡的眼神盯着郑艳道:“姨母,有很多事情,本来我都已经不打算再提起来,总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您还是这幅老样子,当初您就是这么看不起我爸爸的,说我妈嫁给他还不如嫁给一个要饭的,后来要不是爸爸在部队出人头地了,你大概会一直诋毁他,但是就算是这样,你还是不给他们一点清静,每一次家宴的时候,你都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贬低我爸爸,说他是走了狗屎运,说他配不上我妈,他们的幸福,你一点都看不见,妈极力维护爸爸,却被你说成是执迷不悟,到底是谁执迷不悟呢?如果守护所爱之人,是一种执迷不悟,那我想,这种执迷不悟是应该的。”
多少年的事情了,久到郑艳都快不把它当事了,当年那事,她也从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她说得都是实话,沈辰廷确实配不上她的妹妹。沈嘉成居然拿这个说事?
“爸和妈本来可以过得更幸福更开心一点,如果没有你总是从中搬弄是非,总是从中阻挠,我有时候都会悲哀的想,爸和妈在一起的时间连二十年都没有,然而就是这样短暂的二十年时间里,他们要不断忍受你带来的压力。有时候我觉得很心痛,爸妈去世的时候,一定是带着无限的遗憾,遗憾没有多爱彼此一点,遗憾没能纯粹轻松的好好爱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沈爸和沈妈才是最可怜的
☆、露水(二)
露水(二)
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莲子已成荷叶老。青露洗、萍花汀草。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
——
若不是沈嘉成旧事重提,郑艳倒没有想到,他对她已经有了这样深的积怨。因此她才更加气恼,当初沈嘉成的父母因为一场意外罹难,还是她大方的收留了沈嘉成,所以在她的观念里,她总觉得自己是沈嘉成的救命恩人,是他半个父母,沈嘉成不说感激她,现在竟然还埋怨她?要不是面对面听他说出这样的话,郑艳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但是联想到沈嘉成平日里的孝顺和恭谨,郑艳又觉得狐疑,倘若沈嘉成真的对她心有埋怨,绝不可能隐忍了十来年都不发作,因此她瞬间笃定,沈嘉成是因为她撵走傅阑珊的事情,才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女人……看来是我小看她了。”郑艳哂笑两声,对傅阑珊的怨念更深了一层,原本她不过是嫌弃这个穷酸的女人,一来是觉得她配不上沈嘉成,二来是不想让她横亘在沈嘉成和茹晨之间,其实这样两个理由本都是不怎么站得住脚的,现在倒好了,她突然就有了底气,男人一旦为了女人而突然改变性情,那么完了,这个女人就要被贴上祸水的标签,不管她有没有做过什么,那旁人对她的印象也都不会好了,只觉得她是个狐狸精一般的存在,把魅惑男人当成本事。
她是长辈,沈嘉成也不愿意同她争论什么,且没有争论的必要,她年轻的时候蛮横惯了,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更是倚老卖老,大权在握,专擅久了,也就听不进其他人的任何意见,所以沈嘉成知道,跟她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