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没法矫正和修复,最后只能进行心脏移植了。”
林牧的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痛苦:“之前晓丹的爸妈来过了,他们年纪大了,又陪着熬了一晚上,我刚刚才把他们劝了回去睡觉,免得晓丹醒了,他们倒是倒下了。这些话,我还没对他们说,不希望他们担心,你也要保密。”
林牧的表情让我心情也凝重下来:“好,我会保密的,所以这次情况是真的不乐观?这手术能成功吗?晓丹姐姐会没事的对吧?”
“陈医生也没法保证,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全力以赴。”林牧捏紧了拳头,“而且我们还得凑一笔高昂的医药费,晓丹的爸妈这几年一边为了照顾她,一边钱都用来给她看病吃药住院了,也没攒下多少钱,拉拉杂杂也就凑出了10多万,我这里也凑了6万多,加上你的5万,可一旦要手术,这些都是杯水车薪,现在每天用的也都是进口药,基本一天就能耗掉快2000多。”说到这里,林牧的声音也有了一些颤抖和恐慌,“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没办法了,只有心脏移植能救活晓丹,那我们需要真的一大笔钱,还有能配型的心脏。”
林牧一向是冷静而淡定的,之前晓丹姐姐几次小打小闹的发病,虽然我们都吓得半死,可林牧却很镇定,是我们的主心骨,唯独这一次,连学医的林牧都慌乱了,晓丹姐姐的这次发病看来是相当严重了,林牧的脸色很难看,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而陈医生来通知我们的那一刻,我和林牧都如坠冰窖。
“晓丹的心脏畸形太复杂,这次又伴有并发症,普通的外科手术我们没有把握能对她进行哪怕姑息手术这样暂缓病情的保守方案,她已经进入严重的综合性心衰了,唯一能一搏的,只有心脏移植一条路了。”陈医生的语气也很难过和沉重,“心脏移植手术前期需要20万左右的费用,但是后期的排异药物费用却才是大头。而且最重要的,是合适的心脏来源实在太少,我们现在可以把晓丹加入排队系统,但心脏实在是稀缺,配型合适的更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可晓丹没有那么长时间了。她的情况不大好。”
“我们能进去看她吗?”
陈医生朝我摇了摇头:“她现在刚情况稍微稳定些,但需要休息,你们可以在病房门口的玻璃外看看她,明天白天可以探视个十几分钟,但不能让她累着。”
我点了点头,林牧也稍微安定了些,然而陈医生走后,我们走到晓丹姐姐的病房门前,我和林牧之间的气氛就又沉闷起来。病房内的晓丹姐姐脸色惨白,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些不安的表情,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她沉入了什么样的梦境里,然而这个梦境想来并不美好。
“我们上哪儿找心脏配型?”我望着病房玻璃内的晓丹姐姐,心里难过而恐慌。在这个医院里,很多人来了又去,生命凋谢,然而从没有哪一刻我这么害怕过,我害怕我喜欢的一直温柔的晓丹姐姐,就那样再也醒不来了。
林牧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过:“我来联系我们医学院的老师,还有已经工作的一些学长学姐,他们大多在医疗系统里还有些人脉,看能不能帮忙找到配型,既然只有移植这一条路了,那就一定要奋力一拼。”他说着拍了拍我的肩,“陶陶你也别太担心了,还有我,别怕,晓丹爸妈那边我会去通知和安抚,你也别情绪起伏太大或者累着,你这身体也要好好注意,别和晓丹一样,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牧最后一句说的虽然是安慰我的话,但其实听起来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他喜欢晓丹姐姐,一直喜欢,喜欢到为了晓丹姐姐去学了医,他一直没有表白过,一直不想给晓丹姐姐压力,但却一直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她发病的时候紧握她的手,安慰她鼓励她,这不仅是我,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林牧看向晓丹姐姐时候眼里的温柔和怜爱,我想晓丹姐姐也是知道的,在我们很多个夏夜的卧谈悄悄话里,她无数次提起过林牧,用着害羞的语气,而林牧每一次来探病,晓丹姐姐脸上也都会漾起笑容,她其实也是喜欢他的。我原本不理解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林牧喜欢她,她也喜欢林牧,她却一直还是对林牧保持着距离,努力压制自己对他的喜欢。而此刻,看着眼前表情痛苦神情压抑的林牧,我突然全部明白了。也或者说,等我也遇到了喜欢的人,我才能真正明白晓丹姐姐的用心。
正因为她喜欢林牧,她才不能答应他,因为她和我一样,都是有着这种随时可能死去的病症的人,我们的时间太有限了,我们注定没法陪伴爱着的人走完漫长的一生,因而我们更加不能去放纵我们的快乐,因为快乐的回忆将会把痛苦衬托得更加浓烈,会把苦涩的印记深深刻入灵魂。
即便没有和晓丹姐姐正式在一起过,此刻的林牧还是那样痛苦,如果他们曾经一起甜蜜过,一起经历过青涩的爱情,一起拉着手走过最美好的时光,是不是会让总会到来的某个分离时刻,更加沉重和绝望呢?
喜欢是放肆,而爱却是克制。正因为爱着林牧,晓丹才选择不与他在一起,不让他经历这样绝望的爱情,不让他经历刻骨铭心,好继续心无旁骛地进入下一段恋情,拥有快乐而长久的人生,她宁愿选择让自己仅仅成为这个男孩人生里一个过客。
我站在林牧的身边,手心冰冷,脑海里却浮现出江一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