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在铺子里扫了几眼。
见到许多衣裳各异的妇人少女在柜台前挑挑拣拣,人多得店里活计都会忙不过来,姚燕燕顿时露出笑容来。
真好,她就喜欢看这店里客满盈门的盛况,一瞧就知道能赚大把银钱。
周周已经到了爱俏的年纪,这会儿进了这间到处都是脂粉香膏的铺子,很是好奇地四处打量,算盘则是兴趣缺缺地站在一边。
姚燕燕见周周喜欢,低头对她道:“去看看吧!有喜欢的就挑上一些带回去。”
周周平日里机灵古怪,此刻却很是腼腆害羞,见娘亲让她去挑,她忸怩了一下,便欢快地由侍女带上去了。周周走了,姚燕燕见算盘无所事事地站着,让兰梦诗把他带到楼上包厢,给他找点书看,自己则是在大堂中站着,一是看着周周,二是亲自考察一番这铺子里什么东西卖得最好,顺便多看看这京中少女时兴的打扮。
周周如今已长成个漂亮的小姑娘了,是该多给她做些鲜亮好看的衣裳了,至于算盘,还是可以继续穿他兄长的衣服。
姚燕燕以前总爱涂脂抹粉,把自己的脸描画得更加艳丽,但是这些年来,她对脂粉的喜爱越来越淡,除了必须出席的宴会,她已经许久未曾盛妆打扮了,今日出门,也只是画了眉,涂了点口脂。又因为这些年在皇后的位置上坐久了,日子虽说忙碌,但过得顺遂,她的心态比年少的时候平和了许多,即便脸还是那张脸,身上却透出一股柔和的神韵,身上一袭素淡的松花色衣裙,更衬得她多了几分温婉之气。
一名年纪和她相差仿佛的妇人,正是这时候踏进了醉香阁。
这醉香阁向来只有家境殷实的人才敢踏入,这妇人也是穿的富贵华丽,满身锦绣,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
一开始,她只是不经意地从姚燕燕身上扫过一眼,但下一瞬,她似乎想起来什么,目光又转了回来,看清姚燕燕的脸后,眼神里透出几分震惊,不过很快,在发现姚燕燕衣着朴素,身上头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的配饰后,那抹震惊就缓缓消失了,转而变成了鄙夷与得意。
她扶了扶发髻上的金镶玉簪子,又抚了抚身上绣着富贵花开纹饰的丝绸衣裳,抬起手让身边侍女扶着,慢悠悠走到了姚燕燕跟前。
“许多年不见,不知姚二姑娘这些年可还好?”走近了,看清姚燕燕面容仍和少女时一般光滑细腻,她眼里不由闪过几分妒色。不过在发现姚燕燕挽着的是妇人发髻后,这妇人就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心道:看姚燕燕这落魄模样,身边连个侍女也无,站在这里连个店伙计都不屑招待她,想必这些年一定过得很寒酸吧!生得再美又如何?还不是嫁得不好!
瞥了眼姚燕燕身后那个柜台,这妇人面上不由闪过几分快意。
姚燕燕:……
这谁?
这醉香阁的铺面极大,分为了一左一后两块区域,左边都是价格最昂贵的那批,右边的脂粉香膏相就低廉许多。
但姚燕燕很少来醉香阁,对这点并不清楚,她只是随意一站,看着店里客流如织的盛况、幻想着大把银钱入账的情景乐呵乐呵,突然就有一个人走过来阴阳怪气,着实叫人厌烦。这人明显认识自己,但她究竟是谁,姚燕燕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此时她无比艳羡陛下的记忆力。
她在宫里待得太久了,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就算是偶尔出来一趟,遇到的路人也是客气居多,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上来就摆出一副嘲讽脸的人。
姚燕燕见这年轻妇人一张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脸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她,还生怕她看不到似的显摆着自己身上的首饰和衣裳,不由感到一阵好笑,要换做年少时的她,此时不说一脚踹上去,也会一巴掌扇得这女人眼冒金星,但她如今平和多了,甚至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我记不清了,你是谁啊?”
见姚燕燕是真不认识自己,年轻妇人面上的神情顿时有些难堪起来,任谁在昔日情敌跟前耀武扬威了大半天,却发现情敌根本不认识自己时,脸色都不会好看。
不过一想到她如今跟着相公搬到了京里,而姚燕燕却过得如此落魄,顿时又得意了起来,她对姚燕燕道:“姚二姑娘不记得我了?我是裴绿,你离开柳州前我们还是邻居。”生怕姚燕燕想不起来,裴绿又添了一句,“你走后两年,我与表哥陆嘉就成婚了,如今我们膝下育有二子,表哥也升到京中做了官,日子过得不错。”
姚燕燕:……
她挺着这两个有些熟悉的人名,在脑子里挖了许久,终于从久远的记忆中挖掘出了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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