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动她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顾淮是不是睡下了……万一他正看着她呢?
她吓得不敢睁眼。
两个人僵持了一刻钟,沈清月感觉浑身都僵了,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皮子都快要崩开。
顾淮觉得好笑,他暗笑一声,怕她一会子睁开眼觉得难堪,便起身去剪了蜡烛,上床睡觉。
沈清月察觉到屋子里黑了,才敢睁了睁眼,假装翻身,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要命,顾淮怎么有这种癖好……竟喜欢看人睡觉。
沈清月受不了这种伪装,要是每天都这样,她得累死。
她还是要抽空跟顾淮好好聊一聊。
次日,顾淮下衙门回得很早。
夫妻二人先是若无其事地说话,沈清月问他:“怎么今日回得这样早?”
顾淮在丫鬟端来的水盆里洗手,他擦着手,道:“青词写完了,掌院士就放我早些回来休息。”
当今重青词,老王妃去世,宫中打醮要奉青词给仙人。
舒阁老也是写得一手好青词,才渐渐受天子重用,但那个时候,舒阁老的青词被人冒用,好几年之后才在天子面前有机会露脸。
沈清月略知道一些天子爱青词的事儿,她问顾淮:“两三天就写完了?”
顾淮点头道:“其实一天就写完了。”
他学富五车,典故信手拈来,青词写得花团锦簇,故意藏拙,才在翰林院留宿了两天。
沈清月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理应低调行事。”
顾淮一笑,这道理他在顾家人口中听过数遍,也奉行了二十年,才顺利躲过了永恩伯府的迫害。
沈清月又问他:“青词呈上去之后,天子可问过你了?”
顾淮点一点头,道:“问过了。今天上午我进宫面圣了。”
沈清月有点惊讶,她没想到顾淮在殿试之后,能这么快再见到天子。
顾淮也不避讳,就说:“有你外祖父在,天子问了,谁还敢压着我么?”他淡笑道:“要多谢你外祖父了。”
沈清月莞尔道:“你的才气迟早会展露在天子面前,若现在他们压你,岂不是得罪你?何况各炔煌,将来你亲自呈青词给天子,若露馅儿了,抢你功劳的人,指不定还要受天子责难。”
夫妻二人说起这些事倒是很平和,顾淮也问沈清月家里和铺子里的事怎么样了。
沈清月说一切都好。
顾淮忖量片刻,又问道:“你为什么将麻布生意打八折给三哥做?”
其实沈清月完全不必给东顾这么大的人情。
沈清月笑道:“咱们从前不是说好了吗?想相互协助。我给顾家这个人情,自然有我的打算。”
顾淮沉默片刻,才道:“多谢夫人。”
他知道,沈清月多少还是看因为他的原因,才松了这个口。
沈清月有些奇怪的情绪,心里像是灌了一碗青豆,跳来跳去,让人兴奋难安,嘴角莫名就想向上翘……她做这些事没打算会让顾淮感激她,但她付出的心意他能感受到,她十分高兴。
他比从前张家那些白眼狼好得太多。
沈清月琢磨了一会子,趁着这个机会,便同顾淮道:“……你以后不要在外面对我做那种事。”
丫鬟送晚膳进来,夫妻两人默契地不说话,像是做了错事,共同应付长辈的难兄难弟,待饭菜上桌,丫鬟退出去了,顾淮才抬头问沈清月:“你让我别做什么事?”
“……”
沈清月抬眸瞧了他一眼,像是瞪,又有点像嗔,她眼神移到别处,绞着帕子道:“反正你知道!别装糊涂。”
顾淮笑了,他道:“好。我知道了。”
沈清月愣然,这样就答应了?太顺利了点!
顾淮替沈清月夹了一筷子的菜,问她:“那在家里呢?”
“……”
当然也不行!
沈清月蹙着眉头,用表情回答了顾淮。
顾淮自顾吃饭,也没主动继续说下去。
沈清月举着筷子,不知道夹什么菜才好,饭罢,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待消食过后,沈清月心想,她说得够清楚了,顾淮若有分寸,再不会有出格的举动了。
夜里,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沈清月浑身都不舒服,心神难安,总觉得和以前不同了。
顾淮察觉到枕边人的不安,就问她:“怎么了?”
沈清月闷闷地答:“没事。”
过了许久,顾淮才冷不丁地问一句:“夫人,你在怕什么?”
茫茫黑夜,他的声音清晰无比,甚至在沈清月的脑海里回响了好几遍。
沈清月蜷缩着身子……她在怕什么……她怕重蹈覆辙。
她声音极为细弱地道:“我们最开始早就说好了的。”
顾淮回应她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沈清月睁着眼睛,紧紧地抓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