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床单。
冰箱里放着提前订好的抹茶冰淇淋蛋糕。
餐桌上的火锅加热过一回,红汤呼呼冒着热气。锅子四周摆放了十几个透亮的翠绿色小盘,盛着羊肉卷、鲜猪血、海蛎子、冻豆腐……一旁还放了几个调料的小碗,装着满满的芝麻酱、蒜泥和葱花。
陆川坐在沙发上,左边一个大大的粉色纸盒,右手边是一捧鲜红色的玫瑰。
狄然嘴上说自己不喜欢花和巧克力,但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道理。
在此之前,陆川没为别人做过这些,但他觉得这是必不可少的。
那捧玫瑰花足足有99朵,沉甸甸地被彩色塑料纸包成一团。
陆川抱着花,傻乎乎地站在门口,试想着狄然一会进门时的场景。
——“送你。”
——“生日快乐。”
——“宝贝儿,我爱你。”
从高冷到肉麻,尝试了几种送花时的说辞,总觉得哪里怪。
他唇边是不加掩饰的幸福的笑,好像今天过生日的人不是狄然而是他一样。
“算了。”
陆川自言自语,把花放回去,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玩着遥控器。
狄然有钥匙,一会她来的时候,他干脆站到厨房不要给她开门,反正以她活泼欢脱的性子,看到这些肯定会开心地跳到他身上。
到时候再把人按住好好亲几口。
一切顺理成章。
时针走到九,狄然还是没过来。
黑夜把天色完全压了下来,雪越下越大,路上被一层厚厚的积雪盖住,陆川站在窗口眉头不易察觉地皱着。
他电话打过去,那边没人接听。
两个小时前他们通过电话,狄然还没洗澡,她如果动作慢一点……
陆川又看了一眼钟,决定下楼等她。
院子花坛上栽种的一颗小松树被小孩子缠上五色彩灯,楼内人家燃起星星点点的灯光。
陆川站在院子里,鹅毛大雪落到他头发上慢慢融化,而融化之后是更大的雪片纷至沓来。他看着积雪忽然心念一动,走到自己窗口下,用脚在雪地里踩了几个字母。
————car
陆川像个等在心爱姑娘窗下求爱的少年,一遍遍做这些幼稚的事情,他对落到头上的雪花视而不见,仔仔细细,修改着踩歪了的字母的边幅。
这深冬的夜里,乌云蔽月。
楼内的灯光和小巷的路灯相向照映,他站在光秃秃的合欢树下,忽然觉得这几乎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
也许以后的每一个冬天,他们都会一起度过。
牵着她的手,踏着纷至的大雪回家。
屋里有暖烘烘的老火锅,调料里他放了很多葱花。
她那暖融融的笑容,他想看一辈子。
不过以后他得给她买个大房子。
可不能让她继续住在这逼仄的地方。
……
陆川思绪飘远,想到很久很久的以后。
巷子口,小胖被他妈夹在胳膊下面拎了回来。
小胖哭得哇哇被跟在后面的他爸提着。胖妈发飙的时候,他通常大气不敢出一下。
“哭!哭你奶奶个腿儿!”
小胖分量太大,扭动挣扎,胖妈干脆把他放下,从墙边拽起一根拖把棍往他肥嘟嘟的屁股上招呼:“我让你哭!你再哭!”
小胖哭得更凶了。
“老婆,回家再打。”
胖妈不闻不问,又抬手扇了小胖一个耳光:“三点半就放学了,你九点还不回家?你怎么不长在外面?有本事你别回来了,去睡大街上!”
小胖摸着眼泪,一边哭一边含糊地辩解:“我和同学在一起——是他们带我去游戏厅的——”
小胖爸劝道:“好啦,这不是没事吗?人都回来了,你打他有什么用?”
胖妈看上去是担心过了头,动着手自己也流下了几滴眼泪:“我打他是让他长记性!现在外面那么乱危不危险啊?前阵厂里老王家的姑娘,失踪了几天在那边烂尾楼里找着的,两个肾脏加眼角.膜全被人家挖走了。”
“你出去玩也不说一声,你要是出事了我和你爸怎么办啊?”
胖妈哭,小胖也跟着哭,小胖爸手足无措:“咱回家哭行不?陆川,这么晚了还出去?”
陆川快步从他们身旁走过去,手指尖抖着,不停地打狄然的电话。
这么久了还不到?
就算是步行走过来,四十分钟也足够了。
胖妈的话虽是教育小胖,但却像一个千斤坠砸得他手足无措。
他怎么没想到,如果狄然路上出事了怎么办?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狄然虽然贪玩,经常会被街上的小玩意吸引注意,但她不可能不知会他一声就迟到这么久。
如果临时有事,她怎么也会告诉他。
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在他接连打了三十多个以后,直接关机了。
陆川举着手机,木然在原地停留了一下。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温热的手机屏幕上,一触即化。
在黑色屏幕里倒映的脸上,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眼里的惊慌失措。
平安夜虽然是个洋节,可大街小巷也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各色各样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装扮在大商场门口,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广场万人空巷,无数人聚集在这里狂欢,在大雪飘扬里玩着枕头大战。
出租车被人流和车流堵在了路上,还有两千多米的距离,陆川付钱下车,踩着湿滑的雪,一口气跑到狄然家门口。
天气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