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皱眉:“你说什么?”
“……我们回家……我说话算数……我们……回家……”
心下一紧,决定了定神,高高举起剑柄。
就在这时,脚下突然涌出一股钻心的疼痛,他低下头,只见脚面隆起一层晶莹的冰花。念行的脸埋在肮脏的泥泞中,而他的手正紧紧的抓紧决的脚腕,指甲更是深深的嵌入决的皮肉中。
雷电烧焦了支架,念行艰难的抬起头看向顾听语,满脸血污的他露出干净的笑容,那副模样好似刚刚做完恶作剧的孩子,他神情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决的脸色异常阴沉,他抬脚踢中念行柔软的腰腹,转瞬间,念行瘦小的身躯一下子滚出几米开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啊……!!!!”顾听语好像刚从混沌的梦魇中惊醒过来,他难以置信的环顾周围,最后将脸埋进双臂中低声怒吼。然而咆哮挽回不了什么,疼痛如利剑撕扯着心脏,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去面对,满脑子他只想杀了眼前这个人。
顾听语感觉全身都燃烧起来,他抬眼瞪着决,空洞双眼涂满血红。顾听语这辈子从未恨过什么人,但现在满心酝酿着一股陌生的悲愤。
为什么……要把他们逼到如此绝境?
他只想带他们回家,只是想回去啊!!
那些孩子什么错都没有,从诞生下来便背负巨大的痛苦,顾听语仅仅只是想要陪伴在他们身边。
大地开始震动,决条件反射的向后倒退……就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一道莹白光环爆炸起来。
决狼狈躲过,不断向后倒退,脚尖着地的瞬间,巨大的爆炸紧随其后。
顾听语的心中仅剩下一丝信念——不许任何人夺走他们。然后身体像早已知道应该怎样做般,顺着那幽蓝色的剑光冲了过去。
一次次攻击迅速而猛烈,急迫的令人透不过气来,决从未感受过如此强悍的魂力。他甚至有种原本平静的海面刮起巨大的海啸,而他正如同飓风漩涡中心的小船垂垂欲坠。因此他的脑海甚至只剩下两个字——“躲避。”
古老的宫殿在巨大的震动下开始坍塌,这种力量绝对不是人类所拥有的。
决背靠着轮回钟楼,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就是鸣泪的力量么……”决喃喃自语,“难怪源恶一定要得到。”
硝烟四起,顾听语冷冷的看着决,神情竟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魄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杀我,就干脆杀了我……为什么要……折磨他们?”
决认真的看着顾听语,看着幻生喜欢的人类。
“你问我为什么折磨他们?……呵,”决缓缓的笑了,他举起那把斩魂,轻轻说道:“这把剑只有在你的魂力发挥到极限时,才能完全的吸收掉鸣泪的力量。”
“……你要鸣泪?”
“呵呵……”决笑的更加怪异:“不是我……是令他醒来,鸣泪是必不可缺的条件之一,因为……”
整个世界停顿在一瞬间。
决在耳边轻声低语,沙哑的说出几个字。然而就是这几个字,令顾听语忘记了一切攻击,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决,就在着短暂愣住的瞬间,暮然只觉得胸口剧痛。
垂下头,就看到一把闪着幽蓝光芒的利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顾听语皱紧了眉头,他尝试呼吸,只是憋在胸腔的剜心之痛阻断了一切。
“呃……!!”
随着皮肉撕扯的声音,决将刺入胸腔一半的剑尖狠命的向里推进,直至长剑穿透顾听语的躯体,硬生生把他钉在了轮回钟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决靠在顾听语肩头轻轻喘息着,握紧剑柄的双手已经被顾听语的鲜血染红。
柔软的黑发在风中轻轻的拂动,人类艰难的看着决,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但突如其来的鲜血涌出喉咙,截住了他的语言。
其实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决机械的擦了擦手上的血液。一切在最初早已注定。
早在一千年前,源恶就在决的体内下了一个暗示。因此源恶的实体虽然消散了,但他的气息,他的话语却无时不刻的困住了决。无论决逃了多远,最终他还是回到了原点。那种如影随形的不详诅咒,如同荒草一般根深蒂固的扎根在决的心里。
真正的绝望到底是什么呢?
是有人怂恿你去挣扎,但无论怎样努力,春去冬来,最后什么都没变,只是距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决已经习惯了绝望,但对他来说,完完全全的心死是一种解脱,真正痛苦的却是黑暗里那唯一的一点光。那种模糊的,不确定的,传说中可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光。
正因为如此,对于顾听语的出现,决从一开始就没抱有希望。
这一点,正是他与幻生之间最大的区别。
在黑暗笼罩之前,决不相信空洞的希望,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幻生则会选择抗争,哪怕为了那一点点虚妄的安慰。
“幻生,再耐心等一下。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回来。”决仰起头,轻轻叹息一声。
轮回钟忽然安静下来,空气中爆发出凌厉的气焰,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时间尘埃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