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芸娘闻言愕然,想不到萧靖北轻描淡写地说陪自己去靖边城,背后却还要承受这样的压力和折磨,她不觉又羞又愧,心里一阵难受,脸也发起烧来。
许安慧接着说:“你让他五日后陪你去也是太不妥当,且不说路上不安全,只说孤男寡女的同行这么长一段路,你们自然不可能走路,也没有马车,只怕只能同骑一匹马……”
宋芸娘张口结舌,她当时就想着挣钱了,可真没有想到这么多,她深恨自己怎么就钻到钱眼里去了,惭愧地说:“安慧姐,我思量得太不周全了,多亏你提点了我。只是……我答应了靖边城那几名女子,五日后送面脂去卖,这可如何是好?”
许安慧想了想,便道:“这也不难,反正张家堡经常有士兵往来靖边城传递消息,你做了面脂就交给我,我托人带给我舅母,让舅母帮着卖,若真卖出来了,这倒又是一条财路。”
宋芸娘神色一亮,感激地说:“如此就太谢谢安慧姐了。”
许安慧笑道:“我们两姐妹有什么好谢的。”她想了想,又说:“对了,前几日钱夫人托人带话给我,说上次的面脂快用完了,想再买几盒。还说,你上次说有精力的话,可以再多做些胭脂、口脂之类的,问你现在是否有精力做,价钱都好说。”说罢疑惑地看着芸娘,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钱夫人?”
宋芸娘微微一怔,她觉得和钱夫人的那番交谈,只属于自己和她的秘密,因此哪怕亲近如许安慧,却也不是很想告诉,因此便有些支支吾吾,正巧西边厢房里传出齐哥儿的哭声,许安慧匆忙起身走向厢房,芸娘也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却见厢房里靠着窗边的一张炕上,两岁的齐哥儿穿着红色小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正坐在炕上哭着四处找娘。许安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将齐哥儿搂在怀里安慰,一边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边放心地说:“没有烧,看来柳大夫的药很有疗效。”
宋芸娘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她与有荣焉地笑道:“那当然,我义父的本事还是吹的!”
许安慧笑着瞪了芸娘一眼,也不说话,拿着芸娘买的拨浪鼓逗齐哥儿玩,宋芸娘便坐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这母子二人的天伦之乐。
作者有话要说:
☆、宋芸娘的歉意
宋芸娘离开了郑家,沿着长长的小巷走到了南北大街上。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要去,不要去”,可是双腿却不受控制地转了个弯,朝着与家里相反的方向——城门处而去。
方才在路上,芸娘细细回想许安慧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自私和任性。她一向认为自己善解人意,乖巧温顺,特别是到了张家堡之后,更是凡事都先为他人考虑,可是为什么在萧靖北面前却往往会小小地任性一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论自己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萧靖北都不会拒绝,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自己的自私和卑劣。她越想越觉得既羞愧又难过,脚下的步伐也越走越快,只想快点见到萧靖北,好好跟他道歉。
高高的城门一侧,萧靖北正在接受万总旗的训话。万总旗四十多岁,也是一名勇猛彪悍的北方汉子,靠着一身好武艺和胆量升上了总旗的位置,负责张家堡的城门防守事宜。他长着一脸的大胡子,眼睛明亮有神,身材高大魁梧,嗓门高昂洪亮,此刻刚刚结束了训话,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拍了拍萧靖北的肩头,大声道:“好好干,小子,咱们这里只要肯闯肯拼,就不怕不能出头。”话音一转,又意有所指地说:“我知道你来这里之前身份只怕不低,定是个使唤人的主儿,但是到了这里,就得听从上司的使唤,乖乖遵守纪律,军令大于天,知不知道!”
萧靖北神色一凛,他明白这万总旗又拿昨日之事在做文章,便挺直了腰背,大声道:“属下谨遵大人教诲。”
万总旗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侧头对一直呆立在一旁的徐文轩摆了摆头,徐文轩会意地走过来。万总旗又对萧靖北说:“这个徐文轩是和你一道充军过来的,好像还住在你家隔壁,你应该认识吧?”
萧靖北想起徐富贵的礼品,心中已经微微明白,他点点头,道:“回大人,徐文轩正是住在属下隔壁。”
万总旗便笑着说:“我看这小子身子虚弱,不如就安排在你这一班里,你和他熟悉,又是邻居,平时也多关照一下。”他本是面相凶恶粗糙之人,现在却笑眯眯地摆出一副仁爱的样子,却越发显得不伦不类,让人毛骨茸然。
萧靖北忙肃容道:“大人爱兵如子,体恤下属,属下佩服万分,一定遵办。”心里却在想,这徐富贵果真还有些本事,的确是惯会钻营之人。早上他本想将昨日徐富贵送的礼退回,可拆开几包看了看,都是些普通糕点,反倒让人不好意思去退,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于是只好将其中稍微贵重一点的几包补品退到徐家,只说李氏已然痊愈,不需要补品。那徐富贵像是知道萧靖北会有此举,也不推辞,笑眯眯地收下,说两家是邻居,互相关照本是应该的。看来,这“互相关照”四字却是应在了这里。
按梁国的军队编制,一郡设所,连郡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