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堪比铁人三项,换项速度惊人,不要命似的。
脚崴了、腰扭了,李舒心还能保持直立行走,一手掐着腰,弓着背往前顾涌。
她头脑机灵,又熟悉这一片儿地形,跑了几条街,七弯八拐,好歹甩掉了何明浠。
好端端的一条路,竟变得越来越跌宕。一瘸一拐,最后变成了一步一挨。
实在跑不动了,浑身再没有一点力气,李舒心扶着电线杆子蹲了下去。
恍然间是那腥风血雨的高三时节,竟有柳树下的点点光斑洒在脸上,五月的天,校园里何明浠牵着她的手,脸上有隐隐的笑意,告诉李舒心说t大和f大只有一墙之隔,而他,善长翻墙。
何明浠,是人海之中远远看过去,一眼就叫李舒心怦然心动的男生。两情相悦,说不尽的美好惬意。
李舒心羞笑,刚刚才表白呢,干什么说得这么露骨?等两人都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再说不迟啊……
很多事情,深深地烙在心上,不用刻意回想,早已连着呼吸。
她原以为那就是她的一生,不料却是个缤纷的泡沫,是绚烂一刻的夏花。如果孩子没来,她会跟他一起上大学、看电影、打工、吵架,什么都好,都好过如今在那万事未卜的地方受人折辱。
痛苦排山倒海,像一根刺生在腹中,时不时戳着皮肉。昨夜在8号楼受的委屈都不及十之一二,李舒心难过地抱往膝盖。
她不想哭,真的不想哭,可是眼泪不怎么听话!什么自我安慰大法都不管用了,原来她竟然有一颗玻璃心吗?
眼泪,终湿了球鞋前的地面。
……
天气极差,寒风肆虐,气温在冰点上下,惹人心躁。
骆仲晏下楼,就听见徐姐抱着孩子埋怨,“都饿成这样儿了,还不回来,死丫头片子,也不知道疯哪儿去了!”
骆仲晏生无可恋,一边下楼,一边戴手套,以为自己手里拿的是两只手套,结果戴上才发现只有一只。他烦燥地把戴好的那只也褪下来,扔在门口的柜子上,拉门出去。
迎头却撞见李舒心回来,一脸菜色,一身狼狈,灰溜溜地像逃荒。
还两手空空。
徐姐一见就火苗子上蹿,指着李舒心开骂:“你买的菜呢?等着你下锅呢!”
李舒心的语气死灰一般:“被狗追了,菜撒一地……”
“狗眼也识人高低,你却没长眼!”
“用不着骂那么难听,我换件衣服再去买就是了……”
“你回来!”徐姐声色俱厉,摘下围裙,“我自己个儿去买!挨千刀的,能指着你干点儿啥!”
两个保姆吵架,骆仲晏允耳不闻,懒洋洋往外走。李舒心低着头,只瞥见他的鞋在她眼角一闪,消失不见。
……
徐姐每天晚上八点准时下班回家,雷打不动,哪怕碗洗一半,甩手就走。
这个时间骆仲晏还没回来,整栋6号楼就李舒心和孩子。
机会难得,可李舒心现在不犯傻气了。被何明浠追着摔了一跤,她顿悟了。要跑到哪里去?冒冒然把孩子带走,然后呢?
去那十来平米的半地下室和母亲妹妹挤一起?
还是再找个底细不知的人家?无头苍蝇般乱撞,最后就能给渊渊一个好归宿?李舒心不胡乱折腾了,她要从长计议、骑驴找马。
轻叹一口气,李舒心最见不得脏碗在水池子里过夜了,她把婴儿车推到厨房门口,边干活边看着孩子。
忽听得大门“咚”地一声巨响,伴着一阵女人的妖笑。
随即酒气氤氲。
娇笑的女人叶子反手甩上门,背贴着门板,妩媚地盯住骆仲晏,醉眼迷离,向他伸出手来。
风情万种的女人,浑身带电,有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心动、不出汗、不腿软?
骆仲晏唇角露出一点性感邪肆的笑,灼热的胸膛压上她,在门板上激吻,从门口吻起,衣服扔了一地。
咳咳,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站在厨房门口瞥到一眼,李舒心眼睛都直了,目光有点粘,离不开那香艳的画面,越看越少儿不宜,血气直冲心脏,最后吓得推了婴儿车,暗搓搓从厨房逃进了她藏身的卧房里。
叶子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纤臂勾住骆仲晏的脖子,一下子把他带倒在自己胸脯上。
被男人吻到了颈窝处最敏感的地方,全身的毛孔都在尖叫,叶子像只长相漂亮的吃人老虎,呜呜咽咽,欢吼不停,脑中白光闪现,空气越来越薄,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样……
“哇,哇,哇……”
纳尼,什么声音?叶子意乱情迷,隐约听见婴儿啼哭,本想干脆当佐料助兴,可那一声大过一声的号啕,实在扯心揪肺,再集中不了精神。
小渊渊跟门外的那对男女一样,打了鸡血似的,没命地哭,根本不睁眼,李舒心没法可想,掏出奶-头哄她,她小嘴一歪不肯吃。想捂住她的小嘴,又心疼下不了手,大人小孩子躲在角落里遭罪。
实在没法,最后抱着孩子钻进了衣橱里,带上柜门。
仍旧无济于事。
外头的男人喉头一沉,近乎咆哮:“把它给我弄走!滚!”
一个靠垫砸向卧室大门,雷庭万钧。
李舒心是想滚,真心想滚,可是要滚粗去,那也得经过他们办事儿的大客厅啊!
只有更紧地抱住孩子,团缩在这小小一隅里,将存在感降至最低。一边拿拇指替孩子抹泪,一边拿头抵着柜门。她咬着嘴唇,心里的痛似洪水灭顶,换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