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镜铜黄的刺目。
玉录玳瞧着穿衣镜中的男子,那男子伏身撑着,那男子的头发是黑的,短的,不是太监,是强盗,是土匪。
她看了一眼地上,地上的女子手中拿着花簪八宝钿,那男子紧紧的握着女子的手,女子将花簪子夹到了手指缝中,花簪的细处在一点一点的试探,也许在某一刻,便要刺入她的手腕。
玉录玳紧紧握着手中的弯刀,她笑了笑,她没有理睬那个士兵,是对的。
这尖刀,要留给这个屋内的人。
这尖刀,要狠狠的刺入到他的身上。
玉录玳迈开了步子,走到了他的身后。
殿中洋式钟表的吊钟慢慢的左右摇晃着,叮叮咚咚的声音响着。
镜子中现出她的身影,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是目光却透出了从未有过的狠厉。
尖刀从上空刺下,地上躺着的女子哭着喊了一声:“痛。”
南寺手中的花簪刺破了她自己手腕一层皮,压着她的男子,刺入到她体内,刺伤了她的心,那男子骤然倒在了她的头侧。
他脖颈的血脉崩出的血刺在了南寺的脸上。
南寺抬起了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污血,南寺头发如鸡窝一般,衣服都破碎不堪,她含着眼泪,瞧着玉录玳,咬着牙,张了张嘴,半天才开口唤了声:“姐姐。”
玉录玳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她弯下了腰,将外衣披在了南寺的身上,抱住了南寺,抚着她的头,道:“姐姐在这里,没事了。”
“姐姐。”南寺留着眼泪,轻声唤了她一声。
南寺在姐姐的怀中依偎了一会儿,抬起了手中握着花簪子,道:“姐姐,这花簪子我好好的拿着,没有被他抢走,姐姐,南寺这就给你戴在头上。”
“姐姐,你低一下头。”
“嗯。”玉录玳将头低下,南寺握着花簪子,将花簪子上沾染的血迹用手抹了一下,便将花簪子戴到了玉录玳的头上。
南寺瞥了一眼趴到地上的洋人,眼睛中充满了恨意,玉录玳缓缓抬起了头,南寺缓缓说道:“姐姐,你杀了他,他们一伙儿的,不会罢休的,姐姐,我们藏起来,好不好?”
玉录玳凝了下眉,没有言语。
南寺拉着玉录玳的手,道:“姐姐,我听烟雨说,你小时候,很喜欢和姐姐玩躲猫猫的游戏,姐姐,这个陈列柜子里的东西都搬空了,你就躲在这个柜子里,好不好?”
玉录玳瞧着她,有些失神,南寺拉着玉录玳挪到了柜子前,南寺将柜子打开,笑着道:“姐姐,你的身子柔软,这个小陈列柜子里便能够藏着,姐姐,你先进去,我就躲在那边的箱子了。”
南寺推着玉录玳,道:“姐姐,你快点藏起来,一会儿他们就来了,你先进去,我也藏起来,我们不让他们找到。”
南寺将玉录玳推到了陈列柜子的下一格子中,南寺关上了门扇,捡起了地上的锁,将柜子锁了起来。
“南寺,你怎么将柜子锁起来了?”
“姐姐,你别说话,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抢了,我先走了。”
“南寺,南寺……”
南寺笑了笑,道:“姐姐,你这么聪明,我终于算计了你一次。”
陈列的柜子很小,她蜷着身子,手都伸展不了。
躲猫猫的游戏,她曾经与姐姐一起玩过,南寺哄着她,就像姐姐那时,哄骗着她,将她骗到了家中的柜子中。
当时,她是笑着的。
姐姐藏在了箱子中,她藏在了柜子中。
那个妹妹,怎么样都找不到她们两个。
南寺走到了那个强盗的身边,她咬着牙,将那个强大但再也使不出力气的强盗抬着,走出了寝室。
殿内钟声响起。
蜷缩在暗格中的玉录玳,留下一滴眼泪。
一声钟声响过,殿中再无任何响动。
久久的沉寂。
八月初一
连蓉怀中抱着衣服走到了寝宫之内,她瞧着地上的血迹,还有被砸坏的茶几,四处歪到的桌椅,只是凝了下眉,便开口唤道:“玳姐姐,玳姐姐,你在这里吗?”
连蓉抱着衣服,歪了歪头,别的地方,她都已经找了,这个地方若是再没有,她就不晓得该如何了。
“玳姐姐,玳姐姐,你不会是死了吧!”连蓉愁容满面。
“连蓉,连蓉。”
连蓉怔了一怔,她手中的托着衣服的盘子也落在了地上,连蓉凝着眉,这怎么回事?有人在喊她?
在哪里?
“连蓉,我在这里。”
连蓉竖起了耳朵,声音很小,她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
“是玳姐姐吗?”她询问了一声,道:“玳姐姐,你在哪里?我听不出你在哪里?你不要吓我。”
玉录玳咳了几咳,被关在柜子中,过了这么多日,她早已经哑了嗓子,没有力气了。
“连蓉,我被关在了陈列柜里了。”
连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陈列柜,玳姐姐被关在了陈列柜中?
陈列柜子还是锁着的?
连蓉看了看四周,四周什么铜银的器物能够抬起的,便都已经被抢劫一空了,连蓉又看了一眼地上,那里还遗落了一件铜器,连蓉展露了笑容,道:“姐姐,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将锁砸开。”
连蓉走了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铜器。
她拿着铜器,跪在了陈列柜前,用力的砸上面挂着的锁头。
一声又一声。
连蓉用力的砸了不知多少下,脸上已经有了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