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自己的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漠视他,另一个索性敌视他,可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也曾经把孩子们放在肩膀上玩过“骑马”游戏,曾经做过一个普通的爸爸。
前些天收到的那件衣服仿佛成为了什么信号,乔远山欣喜又无端地焦虑,想要抓住那种感觉,却又无从下手。
但现在他好像忽然懂了——他一直期待着孩子来接纳他,自己却从没有主动地付出过什么。
乔远山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似乎真的对这个孩子做了很糟糕的事儿,心里难受得不行,他坐在床边轻抚儿子的头发,又觉得手感这样的陌生。
发妻去世之后,他们父子居然也已经将近十年不曾这样亲近了。
蹲在门口的乔瑞站直了身体,他靠在走廊的墙上,神情恢复正常,眼睛也看不出红过。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像以前那样冷冷地斜过视线,只是单纯地瞥一眼。
乔父轻轻关好小儿子的房间门,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然后他也抬头,看向了站在门边的乔瑞。
乔瑞挑眉,通常来说乔家父子的相处就是这个模式,互相沉默着,用简短的语言和眼神进行沟通,接着该干嘛干嘛,比公司里普通的上下级更泾渭分明。
他在等待父亲发号施令,应该会是让他不要进去打扰弟弟休息之类的。
可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那个沉默的中年男人忽然迈开脚步,走近来抱住了他。
乔瑞整个人都僵住了:“……你干嘛?”
“瑞瑞。”中年男人疲惫的声音在他肩膀处响起,“这么多年,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弟弟。”
“…………”乔瑞有点不知所措,这几乎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得到父亲示弱,以往任何时候,哪怕跟弟弟吵架时,这位唯我独尊的乔总都是势必不肯落人下风的。
脸上冷漠的神情忽然有一点摆不开,乔瑞眼角微抽,本想继续僵硬着,才发现父亲似乎没有松开手的打算,还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小声抽泣起来。
乔瑞这下真的懵逼了。
他只好无奈地抬起胳膊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淡淡道:“行了,说这些干什么。”
乔远山呜呜地哭了一会儿才松开他,一抹眼泪,迅速朝楼下走。
等在楼梯口的罗美生被丈夫疾速如风的脚步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便见这位一辈子估计连凉水都没碰过几次的,走路都恨不能鼻孔朝天的乔大董事长一边走一边狂撸衣袖,拿出了要打群架的气势——
“米呢!米呢!我们南南都病成这样了,我得给他煮点粥!”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好不容易把米给找了出来,乔远山洗干净手,拒绝了罗美生想要代劳的自荐,自己蹲在灶台跟前捧着手机搜——
“感冒发烧喝稀饭可以吗?”
“小孩生病喝粥会不会好得快?”
他顺着搜索点进一个妈妈论坛,结果看到里面有一条回复说发烧的人一般没胃口,白粥虽然对身体好但是不开胃,有一种土方子熬的粥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是如何吧啦吧啦地受她正在生病的孩子的欢迎。
乔董事长一拍板——就是你了!
不过做饭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忘记洗米和炒米炒糊连续清了两次锅子之后,乔远山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料理台不由叹息出声。
托有个勤快母亲的福,乔远山儿时虽然受穷,却从未摸过锅铲,长大后有了钱,越发的没有生活概念。这些年他流连于不同的饭局,跟这个总那个长推杯换盏,吃饭这种事情,比起生活必须更像是一种交际。以至于此时此刻,他已经快要想不起来曾经跟家人一起吃饭的场景了。
面目模糊的母亲或发妻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盘从厨房里钻出来,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餐厅灯光昏暗,一家人都围在桌边嘻嘻哈哈地等待开饭。
这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了啊,可此时回想,却仍能感受到残存记忆的余温。
他是感受过了。
但孩子们呢?
他洗干净锅子,倒进新的材料,一边按照帖子里说的土方用生姜煸炒,一边怅然叹息:“这些年,我对南南和瑞瑞的关心真的太少了。”
罗美生第一次见如此要强的他露出这么落寞的神情,顿了顿,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乔远山却摇摇头:“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这个爹当的……一点也不怪他俩会恨我。”
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肯接纳他,要说为什么会这样,乔远山真的不知道原因吗?不,扪心自问,他其实是知道的。
但事业越做越大越做越成功,这么些年来,他天天被下属捧,被同行捧,被朋友捧,被媒体捧,早捧得飘飘欲仙。以至于在公司里发号施令惯了,回家也听不得不想听的声音。
他拉不下那个脸,他端着父亲的架子,总在等待对立面的孩子主动跨出第一步。
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那种莫名的坚持简直可笑得可以。
刚刚他凭着一股冲动主动拥抱了乔瑞,不但没有被推开,反而得到了大儿子难得慌乱的安抚。
而现在,他系着围裙站在厨房,也一点不觉得伤自尊,满心满脑只有对小儿子喝下自己做的粥后加速身体恢复的期待。
孩子们哪里是站在对立面啊,他们明明就站在他的身后,一直等他回头看过来。
而他这个当爸爸的,居然就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耽误了那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