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验通行证件和预约手续,之后又向前开了好一段山路才最终抵达夕临山庄。
山庄建在半山腰,海拔却不算高,隐于林中,只觉得温度比市区更宜人,并没有不胜寒的孤凉感。
据说这里能看到全鲸市最美的落日,所以取名“夕临”,他们抵达的时候,正逢一轮红日缓缓沉入山坳,晚霞漫天,残阳如血,浓郁的墨玉色林涛随风涌动,说不出的秀丽壮阔,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散布着私密性极好的若干处独栋别墅,景澄沿着指示路牌找到g幢,将车子停入车库。
倪澈跳下车,对着落日余晖舒展筋骨,抻了个大大的懒腰。
景澄将崇新从后座提出来,直接扛到了肩膀上,又递了一条崭新的真丝披肩给倪澈挡风。那条披肩底色是淡粉,对角染着一小簇含羞带露的白色玉兰花苞,生动至极。
倪澈接过来裹上肩头,不由得牵着丝巾一角的花瓣凑到鼻翼下嗅了嗅。粉粉嫩嫩的,景澄果然还是执着地把她往少女方向打扮,坚持他辣眼睛的审美品位。
她原本穿着一件咖色短袖衬衫,搭上这样一条丝巾,衬得整个人都鲜亮起来。
三人站在别墅前临湖的廊檐下眺望夕阳,夜风徐来,说不出的宁静惬意。
“喜欢这儿吗?”景澄问。
“喜欢!”肩膀上的崇新兴冲冲地抢答,“这里有楼房住,我想住楼上!”
倪澈拍了下他的小屁股,心说,还好他从小就在那爿普普通通的院子里长大,若是见过了过往崇家的排场,想必落差要比从楼顶摔倒地下室还大。
就好像七年前,她要从头学习衣服怎么洗,吃食要到哪里去买,几分钟才能煮熟一只蛋,以及,如何精打细算地分配账户里不多的余额来满足各方面不同的用途。
这里,大概是这许多年她到过的最奢华的一处了。
“喜欢我吗?”景澄又问。
这次崇新略一迟疑,不知是没搞清他在问谁,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一会儿才犹豫地说,“还行,你惹过我爸生气吗?”
“嗯?”景澄稍一停顿,就听崇新继续说道,“我爸生气的时候才会想揍人,他说再看见你去找小姑姑就打断你的腿!喔呦——”
倪澈抬手飞快地在崇新的小屁股上掐了一下,自己又没忍住笑。
景澄两手将崇新高高举起,在头顶托着他来了个空翻才放到地上,“你爸打不过我,所以我会经常去找你小姑姑,还要把她领回家藏起来。”他的语气小孩般地挑衅,似乎真想跟崇安在六岁小孩心中辩个高下。
“但我觉得你不是坏人,我不讨厌你,因为你对小姑姑好,你是她男朋友吗?”崇新被拉着往别墅里走,还不忘弄清自己关心的问题。
这问题还真问住了景澄,虽然他一直都如此定位自己,包括之前那些年,他也觉得自己假得太真了,和倪澈之间的关系,他想不出第二种来。
可这次见面,倪澈直截了当地给他卸了两任,虽然现在他们之间和普通的情侣没什么不同,但却从来没有过任何确认关系的表白和承诺。好像那层关系是块结了痂的伤疤,谁也不想将它揭得血肉模糊。
倪澈裹着披肩跟在后面旁听,像是没她什么事儿一般闲散。就听景澄很认真地回答崇新,“这要看你小姑姑肯不肯把‘前前’两个字去掉了。”
崇新没听懂,走进屋子,看到满桌丰盛漂亮的饭菜,才懒得理什么前前后后的,一切恩怨迷茫抛诸脑后,兴致勃勃地去戳那些煮得通红的螃蟹皮皮虾。
吃过饭,俩人逗着崇新玩了一阵,见小朋友露出倦意,就打算照顾他洗澡睡觉。
这下问题来了,崇新非说小姑姑是女生,死活不肯让倪澈帮他洗澡,一定要跟景澄一块儿洗。
而景澄也没有任何跟小朋友赤呈相见的经验,两个人在卫生间里折腾得水飞盆响,崇新不满地大声抱怨,“你不脱衣服怎么洗啊——”
倪澈在门外抱臂倚着墙笑到腰都直不起来,她太熟悉景澄害羞的模样,只不见这一会儿,也还是脑补出一大段来。
好一会儿才见景澄浑身湿淋淋地将裹着浴巾的崇新送出卫生间,短裤和t恤都半粘在身上,水珠顺着发梢滴答答滑落,十分狼狈。
崇新还不肯轻易放过景澄,待他洗漱好了,又开始缠着他讲故事陪/睡。
景澄一脸的生无可恋,“你都六岁了,自己睡,我可是从两岁就开始自己睡了。”
“这里不是我家,我一个人睡会害怕。”崇新据理力争,“二楼就两个房间,你不跟我挤一下,那小姑姑睡哪里?”“男生和女生只有生了小孩当了爸爸妈妈才能睡一起,你和小姑姑又没生过小孩!”
站在门口的两个成年人瞬间石化了,这小孩儿成精了么,都哪儿听来这么多歪理邪说。
崇新坚持不肯和女生一起睡,景澄只好委委屈屈地爬上床去哄孩子,极不情愿的姿势像极了被迫就范的小媳妇。
这回倒是没用多久,景澄便轻手轻脚地从崇新屋里摸出来,连拖鞋都没顾上穿,进到倪澈的房间里,才靠在门板上长吁一口气。
倪澈散着半干的头发盘腿坐在大床上,正摆弄着一只魔方,她面前放着一只半米见方的卡通纸盒,里面装了诸如华容道、九连环、早教机器人之类的好几样小玩意,想来这是给崇新准备的,结果孩子都睡了她才发现屋里的宝藏,自己摆弄起来。
她身边还扔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