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她刚进办公室,一声朝气十足的问候就迎面飞过来,童潜跟个养眼的小门童似的戳在靠门的临时工位上,“昨晚加班到那么晚,早上又来这么早,你居然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没大没小的,吓我一跳。”
倪澈径自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扳过对桌同事的小镜子照了照,春风得意得很明显吗?
她不得不承认,得知景澄帮她付了修车费时,心里那堆早已黯然冷透的死灰竟然扑簌出了点小火星来。
果然是人穷志短啊!
虽然她一直都在用理性狂风骤雨地镇压和摧残着那点燎原之火,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这点热度温暖了一路,就连饥寒交迫的清早都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不然叫你‘倪老师’?你不是从美国回来的吗,也在乎资历辈分那一套?”
“不敢当。”倪澈指着童潜放到自己面前的一个纸袋,“这是什么,该不会是拜码头早餐吧?”
“算是吧,我带了很多,人人有份。这是我们鲸医大食堂的招牌三明治,”他说着将一个磨砂半透明的大号密封盒放到过道旁边的公共文件柜上,“鲸医大的三宝之一,每天早上开卖十分钟就售罄,当然今天可能五分钟就没了。”
这小孩儿还挺有意思,嘴上鄙视排资论辈,脑子里却还算世故地懂得讨好前辈。麻醉科的医生办公室里逐渐热闹起来,一大盒三明治迅速被瓜分一空,大家吃得赞不绝口。
倪澈撕开包装纸大口吃起来,面包松软,馅料十足,酱汁爽口,果然名不虚传。当然,更主要的是因为她饿。
吃到一半,对桌的朱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倪澈手里的三明治,“咦?为什么你的跟我们的不太一样?双层馅料,还有金枪鱼酱……”
她正塞得满嘴没空回话,一时连咀嚼的动作也慢下来,对比了一下朱晖手里的迷你款,自己的这只的确显得阵容豪华。
“倪老师碰巧也带了三明治,就没要,怕大伙儿不够分。”小朋友临危不乱地站出来替她解围,“那个……明天我再多带点儿。”
“哎别介,我们哪儿好意思总蹭小孩儿的饭吃,尝尝就得了。”朱晖的注意力成功被转走,“你刚说鲸医大有三宝,其余两个是什么?”
倪澈正暗戳戳地瞪着陷她于不义的童潜,后者一时走神儿根本就没听见朱晖的提问,蠢萌蠢萌地呆在原地。
幸亏他身后的盛启南也是鲸医大毕业的,听见母校话题一时嘴痒没忍住,接茬道,“招牌三明治、闹鬼实验室、期末大名次!”
“嘁——”朱晖随即表示出不屑,话说但凡是个医学院,就没有哪个不是鬼故事满天飞的,校园里的各个场景都可能成为恐怖故事的案发现场,基本在上解剖课之前,吓破心脏的早已不是冰冷的尸体,而是狰狞的鬼魂。
期末大名次也是众所周知,即便在提倡素质教育,拒绝高分低能,保护学生隐私的当下,鲸医大还是矢志不渝地坚持每次大考公布完整大榜,顶风作案,毫不留情地将吊车尾们羞辱致死,甚至每年期末都因此出现一些顶不住压力转系或者退学的。
“小童童,你在你们专业大榜排多少名?”朱晖阿姨显然吃了一顿供奉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自动自觉地给自己提升了一个辈分,还给人家起了个新昵称,打探上隐私来。
原本还在发呆的童潜被这个新称呼麻出一身鸡皮袄,笃地转过脸去,“本科时候前五吧,读研之后不排了。”
盛启南咻地一声死机在原地,又消化不良似的在众人的憋笑声中嗡嗡嘤嘤地缓慢重启。
倪澈来得晚不知道个中典故,当初盛大夫可是凭着专业最好成绩第十二名很是光荣了一阵,以至于他有个引以为傲的绰号——盛十二。
现在可好,被个细皮嫩肉的小师弟瞬间秒成了渣儿,脸都不剩了。
好在“生气男”的脾气比成绩还好,自动自觉地做了个撕脸皮的动作,虚虚裹在三明治的包装纸里朝垃圾桶潇洒一丢。
他扭身坐到桌子上捧着水杯面向大家像是要说书,“话说咱们这种大榜上前排露过脸的那都不是最牛掰的,给你们讲个真正牛逼的,我上大二那会儿负责临床学院迎新,当时考了专业第一名的一个小学妹你们猜怎么着?人家压根儿就没来报到,直接放了鲸医大的鸽子!”
倪澈本来想就着开水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肚,听到这儿一口水在嗓子眼儿里打了个漩涡,差点儿没把自己给呛死,特别不应景地剧烈咳嗽起来。
朱晖连忙帮她扯纸巾,“还有这么闹着玩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那姑娘的注册表我都看到了,长得还挺漂亮的,当初一群哥们儿都流着哈喇子盼着一见庐山真面目呢。”
盛启南蹙着眉眼睛斜到房梁上,“叫什么名来着?你们这一打岔我有点儿想不起来了,是个不太常见的姓,挺好听的。”
倪澈赶紧捅了下朱晖,“你今天第一台,骨外秦主任的,还不赶紧过去?”
朱晖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蹦起来,还不忘对着小镜子顺了顺头发,就跟等会儿进手术室不用戴帽子似的,撒着欢儿就窜出去了。
匆匆一顿插科打屁的嬉闹,各人又都陆续进入工作状态,七点半一过,屋里的人少了一多半。
童潜走到倪澈面前,两手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来垂在身侧,“倪老师,主任说让我继续跟着你。”
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