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慧比顾言惜大上几岁,虽然因为外貌的原因,一直无缘女主角,却在很多电影中都出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配角。顾言惜会挑中她,不仅因为她看起来很好说话,而且,她不会像周慈那样总摆着一副架子。
事实证明,顾言惜的判断是正确的。
于慧不仅很痛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还在对戏的过程中给了她许多中肯的建议。好多处她自己怎么练怎么别扭的地方,经于慧稍稍一说,她便很快找到了感觉。
她的这段,是感叹皇帝专宠一人、冷落六宫的戏码。起先的一半,就是跟于慧对戏:她跟皇帝自小便做了结发夫妻,这段婚姻对他们两人来说,不像是婚姻,倒像是工作,是不得不背负的责任。而皇后的叹息,也并非因为失宠,只因后宫这样的情况,实在给她本就需要“母仪天下”的任务增添了更多的难处。妃嫔不满、太后不满,满朝文武也不满,指责的并非是宠妃狐媚惑主,而是她这个后宫之主未尽到应尽的责任。
这段苦楚由皇后与掌事宫女的对话之间逐渐展开。
练了一会儿,顾言惜和于慧也配合得十分默契。反观周慈跟宋千川那边,却是磕磕绊绊的,半天都过不去一场戏。
于是顾言惜又拜托于慧替她念宋千川的台词,跟她对下一场。
这时,两个姑娘已经熟络了。于慧也不拿顾言惜当外人,只穿着掌事姑姑的衣服,却背起了手,装模作样、粗着声音学起了皇帝:“这深宫之中的苦楚,想必没有人比皇后更清楚了。能得一知心人,又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顾言惜瞧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极了她小时候教她背诗的那位先生。她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丫头,你笑什么?”于慧故作嗔怒的样子,伸手戳中她的腰窝:“我演的不好吗?”
顾言惜被戳中了浑身上下最痒的地方,更是笑得停不下来:“好是好,可我跟你,就是对不出戏来呀……”
她一边笑一边躲,退了几步,后背撞到了一个人。
她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赶快转头道歉:“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
那人并未责怪,反而轻轻笑了一声,温柔道:“言惜。”
顾言惜抬起头,看到段搏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发束得高高的,如她们那年代的侠客一般,正满眼含笑地看着她。
顾言惜一怔:“段、段先生,你怎么也在这?”
段搏礼貌地跟于慧也打了个招呼,才答道:“我一直在这个影视城拍戏。不过这几天都在出外景,听说你们这部戏开机了,就想来串个门。”
“真巧啊。”顾言惜颔首:“你们那边不忙吗?”
“在布景,我们导演有些强迫症,估计要好一会儿了。”段搏其实从刚才她和于慧对戏,就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呢,只不过是怕打扰了她,见两个姑娘笑闹起来,才走过来与她搭话。这会儿,他低头看了看她手里批注得满满的剧本,以为她问他忙不忙是想找他帮忙对个台词,遂主动问道:“怎么,需要个男人帮你对戏么?”
于慧知道顾言惜出道那部电影就是跟段搏一起拍摄的,见状,以为二人有些什么,便说道:“需要需要,她太需要了。我这半吊子女扮男装,一个劲儿地被她嫌弃呢。那就麻烦段小哥代劳了。”
言罢,于慧在顾言惜手上拍了拍:“我去喝口水,一会儿可就到咱们了,加油!”
其实顾言惜并不太记得当初拍摄《,对段搏也不是太熟悉,因而一时间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反倒是段搏,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从顾言惜手里将剧本拿了过去,大概看了看,指着上面的那几行字问她:“是这一段?”
顾言惜只好点头。
段搏前后看了看,单手背后,昂首挺胸道:“这深宫之中的苦楚,想必没有人比皇后更清楚了。能得一知心人,又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段搏的外形条件很好,个子高挑,气质也不错,虽然身上衣着并不合适,但念起台词还真有几分少年帝王的感觉。
顾言惜也跟着酝酿起情绪,敛容正色道:“皇上此言不假。但得一知心人为何不易?只因您生在帝王家。为了这岌岌可危的江山社稷,也不该交出这一份心。”
“顾言惜。”宋千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顾言惜一怔,连忙闭嘴转过身。
“你签了保密协定知道么?怎么能把剧本给外人看?”宋千川的眸子冷得像凝了霜,还刻意加重了“外人”这两个字。
方才他与周慈的那段戏码,在《春深》里已经不算是尺度大的了。在这个圈子里混,拍摄这样的镜头是常事,想必顾言惜也明白。可他始终是怕她在外围看着心里难受,一直揪着一颗心,没法进入状态。好在周慈的表现更差,他才没有受责备。
想来是出于顾言惜最近风头正盛,加上前两日开机宴上的小摩擦,让周慈拍戏时功利心太重,因而频频出错,始终不让导演满意。他这才顺水推舟,提议让顾言惜试一下宠妃这个角色。
可他刚从镜头前走出来,便见她跟段搏十分投入地在这里对戏,丝毫没有受到片场里香艳一幕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