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位同乡脸色也甚是红润生动,不似那日风尘仆仆。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配上一身的装扮,足足一位富贵公子哥儿的派头。
“此次谈的如何?”
赵牧声音淡漠如常。
唐星楼抑制住撕下他万年不动冷面皮的冲动,昂首挺胸骄傲回答,
“买家主顾同意与亲信面谈了,此次不许需我亲往了。终于轻松一把,甚好。”
赵牧看他一眼,听出他话中含义。甘西府都察作了让步?
唐星楼轻微点下头。
赵牧转头对竖着耳朵的方小镜说,
“唐兄难得空闲,为夫要与他同饮一场,不醉不归。”
方小镜正要提出疑问,唐星楼笑着助他一臂之力,“小嫂子莫担心,赵兄酒量在一拨兄弟间当属这个,”唐星楼翘起大拇指,“我与赵兄许久不见,畅快大醉一场才算痛快,望小嫂子成全。”
方小镜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你们自便。”
又对赵牧说,“赵大哥要拿旁的物事再叫我。”
看着方小镜的背影走出门外,唐星楼一声轻叹,
“突然很是羡慕慕兄,佳人美酒俱拥在怀,何尝不是美事一桩。”
赵牧举杯痛饮几口,只是笑笑不说话。心尖被塞满柔情的感觉,没有体会过的人说了也不会懂。
“甘西府都察怎的轻易退让了一步?”
唐星楼沉思,“个中原因不是太清楚,多半是利益纠葛,这只老狐狸向来不会做赔本买卖。”
“那平南王亲信,由谁来出面?”唐星楼又有疑问。
随意找人来冒充怕是引起老狐狸的疑心,自已身份已破自是不再候选之列,这个人选委实难办。
“我亲自去会会他。”赵牧声音低沉,“以平南王亲信的身份。”
唐星楼眼前一亮,是了,谁会比平南王本王更适合这个差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管保耍的老狐狸团团转,叫他探不清虚实。
“慕兄舍身前往,孤身入虎穴,千万小心行事。”
您可是肩负北华国三世的众望,宏图大业就在于此次成败了。
我比谁都清楚这一步有多重要,成则事半功倍,败则全盘重来,北华已经等的足够久了,此次必定一击即中,将最猛拦路虎斩于马下。
两人对望一眼,都互相了解对方心中所想,只是轻轻点头,便明白彼此都是没有退路,只胜不能败的。
唐星楼举起酒杯,“若是真攻下凉州,再打下大半个南越便是小事一桩了。”
赵牧点头,“是以,要先除掉袁永庆这员猛将。此次若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最好,如若不然,只能继续从城防图下手了。”
唐星楼甚是不解,“我们找了许久城防图,仍旧一无所获,袁永庆藏的甚是严密。”
但愿甘西府都察不要叫我无功而返才是。
☆、慕君之心
翌日,赵牧一身锦衣独自一人来到甘西都察府邸。
前厅布置甚是高雅,迎门墙壁正中高悬一幅《茂林修竹图》,底下摆着红木方桌,主座右手墙壁挂的是黄公望的字,笔迹苍劲有力,洋洋洒洒如行云流水。
赵牧端坐于客座,不动声色抬眼打量四周一圈,这甘西府都察倒是个附庸风雅之辈。而此类人轻易就能对付,只要给他足够的诱惑。
一阵脚步声有节奏的传来,赵牧放下茶盏,不慌不忙起身看向门口处。
甘西府都察齐惊海生得一副好皮囊,面白唇红,身形玉立,端的一副玉树临风谦谦君子之姿。据密信所报,齐惊海今年五十有三,今日一见,此人容光焕发,眉须浓黑,两鬓毫无风霜所染痕迹。
两人寒喧过后,赵牧抱拳致意表明来历,
“在下平南王信使赵牧,奉平南王之命前来拜会。”
“赵大人孤身来会,直叫齐某敬佩之至。”随即淡淡一笑,细看赵牧反应。言下之意为,我为南越重臣,你北华信使私下会晤,不怕我把你捉了呈上表明忠心?
赵牧心下一动,看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也报之一笑,处变不惊沉声回道,
“赵某既敢只身前来,必有齐大人的护佑才有恃无恐。”
爷既然闯了这虎穴,这看门猛兽必是已经闻过肉味儿,垂涎欲滴的。
齐惊海也是精明的,摒退左右随侍,一派闲适靠在椅背,抬起半拉眼皮儿似是而非的问道,
“君可知厅中所悬名画值几何?”
赵牧看也不看,“平南王相邀拳拳之心更胜名画万金。齐大人为风雅人士,平南王有一极地夜明珠称得上稀世珍宝,愿以珍宝悦名士,我王之心甚慰。”
齐惊海满意点点头,“袁永庆私自屯兵操练,南越献帝已略有耳闻,本官此次来到凉州,便是为了调查此事。”
看到自己列出的条件满足了老狐狸,赵牧毫不惊讶。绝世明珠,谁不稀罕,能真正做到弃之如敝屣的人,恐怕只有袁永庆那样冥顽不灵的人,叫人佩服,更叫人咬牙切齿的痛惜。
痛他既不顺吾,吾必覆之。
赵牧仍是面带笑意,“若齐大人参本有立竿见影之效,我王另有厚礼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