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镜转头看着窗外,装作不知他在调笑自己。
伙计又踢踢踏踏返回厨房。
阿恒奇道,“第一次听赵大哥与我们说笑呢。”
赵牧笑问,“莫非我平日很凶?”
阿恒不好意思挠挠头,“赵大哥在我们中间极有威望,大家都敬重赵大哥。”
赵牧倒了两杯酒,一杯留给自己,一杯递给阿恒,阿恒急急摆手,拒绝说不会喝酒,一喝便倒。
赵牧不再勉强,待要收回手臂时,对座儿的阿笙劈头截下酒杯,仰脖一口灌下,方小镜大吃一惊,定定望向她。
阿笙目光灼灼,只看着赵牧,轻呼一口气,似是下定决心,
“敢问赵大哥,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赵牧收回已经空无一物的右手,捏了几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淡淡回应,
“有与没有,与你何干?”
他甚至都没有看她。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就将她推向万丈悬崖。
阿笙扁扁嘴,眼眶瞬间泛红,方小镜见状,急忙挽过她的手臂,轻声安慰,
“别放在心上,男人说话总是直来直往的。”
阿恒也随声附和打着圆场,阿笙抿紧嘴巴终是没让泪水落下。
伙计端着姜汤走过来,这次换了个伶俐的,赵牧用眼神点了点方小镜,伙计把姜汤放到方小镜面前,看到旁边的阿笙眼眶红红,便出口缓和气氛,
“这怎么有朵带雨的梨花儿,是不是情哥哥欺负你了?告诉我是哪个,我在他的饭里多加胡椒,管保叫他舌头麻得捋不直,再也不敢顶撞我们姑娘。”
阿笙扑哧一声破涕为笑,方小镜才放下了心。
饭菜称得上色香味俱全,几人大快朵颐,方小镜五次三番把筷子伸向香气四溢味美肉嫩的鸡腿,都被赵牧挡了回来,最后肃菜推到她面前,
“少食油腻,多食素菜。”
旁边两人看得瞠目结舌。阿恒笑道,
“以前从未发觉赵大哥也这般细心。”
方小镜害怕阿笙多心,急忙解释,“今日我们聚在一起也算有缘,今后有了难处互相体谅帮忙才是。”
阿笙本来吃得兴起,看到赵牧对方小镜的体贴,立时变得食不知味难以下咽。方小镜的话更在她心上扎了一刀,拥有的人终究不懂旁人的羡慕与热望。
几人饭后都没有了继续玩的兴致,于是一行人原路返回。
阿笙只顾闷头赶路,方小镜小跑几步追赶上她,拉过她的手,气喘吁吁道,
“阿笙,你走得太快,我们都追不上你呢,看来你还没有逛个尽兴,余下好些精力。”
阿笙停下来,眼神古怪的看着方小镜,欲言又止。
方小镜笑着问,
“为何这样看我?吞吞吐吐,一点都不像你。”
阿笙又盯她半晌,嘴唇微启,刚要说些什么,后边的赵牧阿恒两人也赶上来。
他俩站在一旁,一个双臂抱在胸前仰首望天;一个满脸担心紧盯着阿笙。
阿笙却一动不动地看着赵牧,咬咬唇,横下心说,
“赵大哥,我有话对你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话音刚落,方小镜放下了牵着她的手,阿恒移开目光失落的低下头。
而问题指向的主角,终于不再做出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的眼神落在阿笙身上,淡淡瞥了一眼,
未置一辞,转身向前走去。
看着赵牧干干脆脆离开的背影,阿笙“哇”地大哭出来,嘴里含糊不清绝望喊着,“为何不能对我好一些。”
方小镜心里五味杂陈。为阿笙的爱而不得感到悲哀,而剥开自己的心,在最深处的某个角落,却藏着一丝丝的欣喜。她不敢公之于众,只在感觉苦涩的时候,偷偷揭开一眼缝隙,让光照亮角落,独自品尝夹杂了愧疚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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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赵府后,方小镜还未坐稳便被大夫人叫去,原来年后二月十五正逢赵老爷生辰,大夫人选了几种料子,叫方小镜替她给老爷做一身称心的衣裳。
方小镜选好了纹样,又问好了尺寸,抱着裁好的布料往回走。一路思索着怎样的衣裳样式符合生辰当日气氛,没察觉间,前路被一人挡住去路。
方小镜抬头打量四周,原是赵府小花园的假山后小径。拦住她的不是别人,竟是花满城。
他背着双手,迈步上前堵住方小镜,邪/笑道,
“方姑娘所思何事,如此投入?”
他笑着,眼睛被挤得更小。即使如此,眼神里毫无遮掩的色/意满满也叫方小镜脚下一虚,差点摔倒在地。
方小镜定定心神,稳住腿脚,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施了一福,
“大夫人叫我准备老爷生辰穿的衣裳,我正在想衣裳的样式,一时没有注意到花总管,还望总管见谅。”
花满城上前一步,看着她白嫩的小手,眼神都转不开,
“听闻方姑娘巧手无双,何时也帮我做身衣裳?”
他边说边向前逼近,方小镜只得连连后退,直到撞上假山坚/硬的石头,再无退路,方小镜开始慌乱起来。
“瞧瞧方姑娘的小手,又白又嫩,我的腿走了很久疲乏得很,可劳驾方姑娘的玉手替我消消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