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甄姚穿了一袭月白绣兰锦衣,这样低低一啜泣起来,端是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惜。
曹劲却看也不多看一眼地直接移开目光,微勾嘴角,讥讽一笑。
见状,甄姚似难以置信,顿时捂脸低泣出声。
原本融洽的气氛顿时消失殆尽。
曹郑却出人意料的并未生气,他郑重道:“仲策,阿姚和阿柔是堂姐妹,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姐妹情深,我既将阿柔视如亲女,自也将阿姚看作晚辈。”
第二百三十五章 留下
到了曹郑这个身份地位,即便他真的纳了甄姚,也无人可置喙。
眼下他既然这样说,就证明他确实将甄姚视如晚辈。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不提在四禺侍候的侍人听得如何吃惊。
近大半月以来,他们几乎日日可见曹郑召甄姚到朱雀台唱歌。
两人虽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但常这样单独赏乐品茶,一个用心侍奉,一个开怀受之,俨然是郎情妾意。
他们早已将甄姚看作府中第五位如夫人,甚至极其看好,按现在的受宠程度,指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成为府中第一宠姬,从而取代了已专房独宠了多年的环夫人。
是以,每次甄姚到朱雀台,他们都极是恭敬。
现在却说,根本就是一场误会?
这叫人委实难以置信。
甄姚也在闻言的这一刹那,猛然抬头,隔着朦胧泪眼望向曹郑。
曹郑似一无所觉,或也根本不在意,他只微眯着眼睛,紧紧盯着席上在座的甄柔和曹劲。
甄柔知道曹郑正看着他们,只是在听到曹郑的话时候,她仍抑自不住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自听甄姚说了她想借助曹郑之势庇护自身,不定他日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甚至还能给予甄姜留下的子女一丝庇护。
对于甄姚的选择,她无从干涉。
只希望真如甄姚所说,曹郑言行规矩,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
可是曹郑fēng_liú事迹太过如雷贯耳,甄姚借势这点无疑是与虎谋皮,而她着实不愿看到甄姚将自己后半生赔进去。
即使周煜那里,甄姚无法得从所愿,可是天下儿郎众多,总能寻觅一可相伴终身之人。
今生她的愿望,是家人平安,夫妻和睦共白头,然后再能有子女绕膝。
这也是当世女子能期盼最好的一生。
她希望自己能有这样圆满一生,也希望甄姚能拥有。
现在有曹郑这一句话,甄柔如何不高兴?
这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简直是意外之喜。
曹劲亦是意外,脸上也没掩饰的露出了神色来,尔后神色恢复如常,道:“此等后宅私事,我无权过问,父亲不必与我谈及。”语气冷淡,隐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曹郑见二人闻言的第一反应都是意外,他对曹劲的态度也就不以为意,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复又看向甄柔,眼里不禁流露出笑意,明眼人一看,就是十分喜欢甄柔,倒真如他话中所说,有几分将甄柔视如亲女的意味。
他道:“仲策是个硬性子,阿柔你以后就多担待了。不过----”
话锋一转,却是再次重申为甄柔撑腰,“若他让你难处了,便是不好寻我,你找安内侍也可,老夫自会为你出气!”
说到最后,曹郑语气猛然一沉,意欲明显。
到了这一会儿,谁都能看得出来,曹郑说要为甄柔做主不是场面上的话了,当然也不可能是看在甄姚的面上,毕竟甄姚便是对曹郑再有用,也还无这样大的颜面。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不由纳罕地看着甄柔,不明白甄柔到底哪里能受曹郑如此看重。
难道就是因为救了曹昕?
可曹郑儿子众多,即使对四公子曹昕多有疼惜之情,也委实不至于。
还有去年这会儿曹郑的态度可还是历历在目,差点就让甄柔的身份变得不明不白。
不说外人如雾里看花不懂曹郑的想法,便是甄柔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曹郑的善意,可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被曹郑看重。
曹郑却犹觉不够,又扔下一重磅,道:“阿柔,你和仲策是新婚夫妻,若长期分居两地,去哪处出夫妻感情?但让你跟着仲策身边,一年到头都在路上奔波,老夫着实不忍,你一个在家娇养的女娃娃,没得到让你嫁到我曹家,反而还不如以前了。我曹门妇,自当是金尊玉贵,人人称羡。”语气陡然意气风发起来,他的目光看着甄柔,却又似透过了甄柔,不知望着谁。
甄柔只觉被曹郑看得奇怪,却不待她再分辨一二,只听曹郑又道:“总之,老夫不会让你后悔成为我曹门妇,定会给你一世尊荣!”
说到这里,语气着实太过,俨然不像对才有几面之缘的儿媳该说的。
安内侍微微皱眉,低声提醒道:“君候。庖人已置好酒菜,可是让奉上来了?”
听到安内侍的声音,曹郑眼睛一眯,用力看了看灯火辉煌下坐着的甄柔,眼里闪过一恍悟,像是才认出人是甄柔一般,他揉了揉额头。
“君候,茶汤此时饮正好,食后确实过了这道茶汤的味,您看可再来一盏?”也在这时,在无人理会下已收拾了眼泪的甄姚,刻意放柔缓了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