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掠过在现场的人,就目光去寻曹劲,下一瞬,便与曹劲投来的目光对上。
看到甄柔还知先找他,曹劲紧皱的眉头略松了松。
甄柔经过在这里疲倦不堪的站了好一阵,又目睹了眼前这一幕,现在终于和曹劲见上面,对于她来说这里全是陌生人,唯有曹劲最是熟悉和亲近,更重要的他们是一体,这心里就不觉生出因为见到曹劲的喜悦,遂曹劲弯眼一笑。
曹劲却被这一笑弄得微微一怔,他分明都对她表示了不悦,她还这样高兴?
让甄柔这不按常理的举动一打岔,曹劲也没了追究甄柔贸然来此的心思,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他旋即心神一正,暗自向甄柔摇了摇头,然后径自移开了目光。
毕竟已是同床共枕的夫妻,甄柔一下明白了曹劲让她谨慎小心的意思,忙正了神色,尽量屏气敛息地立在角落处。
他们的眉眼官司,不过一两个眼神的事儿,众人注意力都还在庭院上。
也就郑玲珑立在曹劲身侧,发现了他们暗中的互动,再见自己的婢女阿致还不知所谓的看着她,目光猛地一厉。
阿致心下一颤,害怕的低下头。
就听李玉莲哭着哀求道:“大人,都是儿媳之过,是儿媳将您突发旧疾的事,告诉我父母的。”神色惶恐,泪流满面,哪还有初见时的趾高气昂。
“我父追随大人二十余载,一直忠心耿耿。今日宴上,我父见大人先离席,我又随夫君匆忙离开,我父是一心惦记大人,故追问我可是大人有事,儿媳深知父忠孝之心,就失口告知,他们这才一起过来。”说着深深叩首下去,继续为母请命道:“大人,请念在儿媳无心之失,念在我父忠心耿耿,饶我父母吧。”
李玉莲的生父李远,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壮汉,随曹郑南征北战二十余载,也是戎马半生了,自有一番铁骨在。
眼见发妻如此被对待,捧在手心的嫡长女哀求至此,李远双目通红,后牙槽紧咬。
“主公,今日是李远擅闯,属下甘愿受罚!”为了妻女,终是握拳跪下。
自成为曹郑麾下第一大将,他有多少年没有这样下跪请罪?还当着众人的面被一再羞辱!这么多年誓死跟随,多少汗马功劳,难道在主公心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都将唯一的掌上明珠嫁过来,携妻以关心主公又有何不妥!?
李远倍感耻辱的跪在妻女身边,心里翻江倒海,尽是不平,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费了多大的劲,才隐忍下内心的质问,继续恳求道:“还望主公看在属下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我妻女一次。”
说罢,一如其女,叩首在地。
庭院中跪着的三人不仅是李远一家,也是他曹勤的妻子和岳父母,此时若再不出声,这叫他人如何看待他曹勤!?再则哪怕今日才知,李远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受曹郑看重,但他也确实离不开李远的支持。
曹勤于是深吸口气,也走到庭中,“咚”地一下双膝直接跪地,便是拱手求情道:“请父亲息怒,儿子愿意代岳父受罚!”
第一百八十九章 唱歌
一个又一个跪地求情,转眼中庭已跪了四人。
卞夫人与他们荣辱相系,甄柔以为接下来会是卞夫人开口求情,却不想立在曹郑右侧的环夫人,小心翼翼地出声了。
“李远大人效忠君候多年,还将唯一的嫡长女嫁过来,其心可鉴。今日会携夫人同来,也是关心君候,想来经过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有这等不妥之举。”说到这里,环夫人轻蹙蛾眉,抬眸担忧地看着曹郑,声音柔情千转,十分娓娓动听,“更重的要还望君候保重自己,您头疾方缓,妾身可记得清楚,罗神医说您这时万不能再动怒了。”
莫怪乎环夫人能成为曹郑的第一宠姬,可谓深谙说话的门道。
情也帮着求了,又陈述了对曹郑的关切之情,而这番求情也是为了曹郑着想。
尤其今日上午,环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仍对卞夫人极尽冷嘲热讽,言语机锋,可见他们关系势同水火,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她不过方抵达,曹郑已知道她携堂姐来信都求医,那么自然不可能不知他这一妻一妾并不和。
然在已公然不合的情况下,卞夫人的儿子、儿媳及岳家遭殃,环夫人当是最高兴不过。可为了曹郑的身体着想,环夫人宁愿放弃落井下石的机会,甚至还要主动求情,如此之举,只怕是人都会觉得环夫人对曹郑实乃真心。
甄柔在之前虽未接触过可登大雅之堂的如夫人,却也耳闻后宅之争。
眼下见环夫人这番举动,她即使是局外人能理智旁观,一时也分不清环夫人到底是刻意而为,还是情真意切只为曹郑。
到底这是大人公妻妾之间的事,甄柔多看了一眼环夫人,便也默然垂眸。
廊檐下的一众人等,与甄柔想法差别不大,多认为这是曹勤他们二房的事,也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皆有志一同的保持沉默。不过正立在曹郑左侧的卞夫人可不是不相干的人,总不能看着曹郑发落不管?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隐隐向卞夫人窥去。
卞夫人似未察觉众人暗地里投来的目光,也仿佛不知她应该开口求情,就好像底下跪着的不是她儿子,她只沉默地侍立曹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