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曲阳翁主虽是蹙眉,却并未出言反对,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最好是甄家势力范畴以内的,如果我嫁过去了,既能不远母亲和阿兄,又可以得家族庇护,而对方也会顾忌着对我好的。再说,武将能领兵打仗,助力阿兄带领家族自立,可谓一举多得。”
一言说完,甄柔抿了抿唇,望向曲阳翁主,等待回应。
曲阳翁主凝目不语,只深深地看着甄柔。
母女二人都未说话,厅堂里不觉有些沉寂。
甄柔不安,叫了一声“阿娘”。
曲阳翁主仰头,一展云袖,将甄柔拥入怀中,方才低下头,眼里尽是愧疚和怜惜。她下颌放在甄柔的头顶,轻抚着怀中的女儿,低声道:“在宗庙待一年就一年,没事!正好让你再长一岁,阿娘给你挑一个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
甄柔深吸了一口母亲怀中的温暖馨香,重重点头应了。
曲阳翁主就这样带着甄柔,在甄氏宗庙安心的住了下来,却没想到刚一过完年,徐州乱了。
第十六章 来报
甄柔被罚反省,是十一月下旬的事,转过年来,不到几个月,徐州东部发生战乱了。
齐侯曹郑,以灭奸贼之由,向徐州太守陶成宣战。
陶成此人,年纪四十有二,行伍出身,领徐州的琅琊国、东海郡、广陵郡三地,与甄家分治徐州,占据徐州五分之三势力,养精兵五万,骑三千匹。
曹郑对徐州志在必得,命长子曹勋领军,派出曹家全部兵力,十万大军,从青州北海国出发,一路南下攻进徐州。
就在曹、陶双方于琅琊国首战之时,甄志谦携家眷、领彭城甄氏族人,到宗庙祭祀。
期间,甄氏族人早闻甄柔被楚国世子薛钦退婚了,又犯大错,被甄志谦勒令在宗庙反省一年,如今见果然如此,自是少不了一番议论,只是到底顾忌甄柔是甄氏少主亲妹,不敢太过。
然而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转眼话就传到了甄柔及其身边人的耳中。
甄柔心思都在琅琊国的战事上,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而曲阳翁主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背后非议,只对前来禀告的人说:“不过是本家的附庸罢了,等哪日敢在明面上非议我儿,你再向本翁主禀告!”
如此,族人的背后议论,在曲阳翁主和甄柔母女这里,未掀起任何风浪。
陆氏和甄姚母女俩却是听不下去,到宗庙的当晚,就私下寻甄志谦求情。
陆氏先道:“夫君,阿姚今年九月就要出嫁,难道要让她的夫家人知道,她有一姊妹被罚放宗庙?这不让是阿姚还未进门,便矮了那些妯娌一头么。”
甄姚再道:“父亲,女儿与阿柔自幼一起长大,一但嫁人怕是数年难见,如今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在出嫁之时能有阿柔送嫁。”
甄志谦也心在琅琊之战上,面对妻女的轮番请求,自是烦不胜烦,敷衍道:“我知道了,容我思量一二。”
如是打发了母女俩,不想甄明廷又来为妹求情道:“曹、陶两家交战,侄儿实在担心徐州境内有不轨之人作乱,留母亲和阿柔在宗庙委实不安全,还请伯父让她们与我们同归。”
甄志谦让甄明廷的话提醒,不由担心境内可能有人乘势作乱,连忙打发了甄明廷,让侍人召耿奉到书房议事。
耿奉乃此行的护卫头领,很快就领命来了。
甄志谦将他的担忧说了出来,问耿奉道:“你如何看?”
甄志谦身边有两大谋士,一是耿奉主武,一是欧阳历主文。两人既同奉一主,是为同僚,又互为竞争。以往因甄志谦尚文,欧阳历比他更受器重,如今难得欧阳历不在,耿奉自要抓住机会,向甄志谦出谋划策。
耿奉平推双手,揖了一礼,方道:“愚不才,认为主公无需担心。甄氏一族世代居徐州,树大根深,施惠于民,一直为民心所向。今,主公更是重德行善,上至官员豪绅,下至布衣末民,无不爱戴。是以,愚以为甄氏辖下的彭城郡、下邳国乃长治久安之兴兆,不会有人趁乱兴风作浪。”
谗言顺欲,甄志谦听得心中熨帖,捻须道:“言之有理,是我疑心了。”
耿奉心中得意,又想起年前被甄柔此等小儿戏耍,犹自苦恼无从报复,此时见甄志谦对自己信服,心中一动,生出一计。
于是,耿奉复又向甄志谦进言道:“至于女公子,愚以为当继续留在宗庙。”
甄志谦毕竟自幼爱护甄柔如亲女,如今妻女侄儿又纷纷为之求情,不免犹豫道:“她不过一阿娇,新年都被罚在宗庙,想来已足够小惩大诫了。”
耿奉听后反诘一句道:“主公难道忘了,正是您口中的无碍娇儿,串通大公子把婚退了?”
甄志谦闻言生怒,沉默不语。
耿奉劝道:“大公子私自往建邺退婚,已经让薛世子难堪,且也得罪了楚王。如今,主公唯一能依靠,只有薛世子了。薛世子恭谦礼让,虽然素来尊主公为长,但是大公子这次委实替薛世子惹下了大麻烦。要让薛世子一如既往亲近主公,那只有护好女公子了。可女公子有倾城之貌,一但回到彭城,难免不招人惦记,若让薛世子知道,主公就是再次失信于薛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