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对比,越思念她,像惦记流落在外的传家宝,生怕被人捷足先登,迫不及待想挽回这段情。
或许是心有灵犀,初一早上叶茹薇来电向他拜年,聊天时插播了一则消息。
“过完年‘西城领地’就动工了,宁总前天来电话,让我去项目组任技术总监,未来一年会常驻鹊州,等这次工程完工我就能攒够钱还你了。”
“金辉世家”的方案通过建设部门审批,正式更名为“西城领地”,工程部已选派人手,节后就开赴施工。
叶茹薇这前半句让崔明智高兴,后半句却当头泼他一盆冰水,疑心她着急结清对他的欠债是出于恩断义绝的考虑,忙说:“你先还其他人吧,我不急。”
叶茹薇笑道:“这些我都有数的,再说你手边没钱也不踏实呀。”
她这么说崔明智才不踏实,一着急露了口风:“薇薇,我真不缺钱,你也知道我前不久涨工资了,宁总还给我额外的提成……”
他差点泄露帅宁吃回扣的机密,及时打嘴止住,却已招来叶茹薇好奇。
“什么提成?”
“……她有时派我帮忙处理一些私事,会给我一些报酬。”
“是这样啊……”
感觉到他在刻意隐瞒,叶茹薇不再询问,主动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去了。
挂线后何彩凤立刻从角落里钻出来,逮住他问:“是叶茹薇打来的?说没说啥时候还你钱啊?”
崔明智最烦母亲这种听墙根的陋习,不悦道:“您问这干嘛?”
何彩凤将臭脸连本带利还给他:“那么大一笔钱,我怎么能不问?前些天还专门打电话跟她说过这事,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你工作那么辛苦,攒点钱不容易,真是夫妻就不说了,男女朋友分手理应两不相欠,她若有良心就该早点把欠咱们家的债结清了。”
言之有理,却未免无情,何彩凤以前就嫌叶茹薇家穷,不大瞧得上这未来儿媳,听说两人分手还暗自窃喜了好一阵子,认为凭儿子的条件能轻轻松松找个白富美。
大凡做娘的看自家儿子都像东宫太子,配月里嫦娥也登对。很多儿子被母亲的滤镜照耀,也像茶杯里的胖大海自我膨胀,五官硬伤敢自称颜值中上,身高165敢自称中等个头,月薪3000敢自居白领,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优点,也会说自己忠厚老实,值得姑娘托付终身……
崔明智在大城市读书,在大公司上班,不是那种闭目塞听自以为是的蠢材,对自身定位准确,不受母亲的浮夸风干扰,心里又打定主意要跟前女友复合,听何彩凤这么一说,登时急怒交加。
难怪薇薇会突然提还钱的事,要是她误会妈是受我撺掇才去找她的可怎么办?
“妈,您怎么能对薇薇说这种没人情味的话?太过分了!”
何彩凤听惯他敦厚顺从的乖宝宝腔,被他陡然一吼,恍如挨了发冷枪,惊怒反诘:“我哪里过分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们都分手了,以后就是没有瓜葛的外人,还不许我问她要债?”
“我还没放弃她,以后会跟她复合的!”
崔明智失言如山崩,招来母亲的泥石流攻击。
“你还想跟她复合?她家里欠了多少债,多久才能还清啊,还要供两个弟弟上学,那就是个无底洞!你好不容易逃出来又想往里面跳,头顶抡大刀,你个砍头子要气死你娘啊!”
覆水难收,收回来也是泥浆,何彩凤以为儿子吃了叶茹薇的mí_hún汤,立刻要找那妖精罐罐算账。
崔明智赶紧夺走她的手机,生怕她拉响这颗手榴弹,躲闪哀求:“妈您听我说,薇薇真是好女孩,我就是千挑万选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我的女人了。家境差又不是她的错,您不能为这个嫌弃她啊。”
何彩凤骂他把痰盂当脑袋,眼睛糊了一层屎,泪珠子和唾沫星子一齐横飞。
“她又不能跟娘家断绝关系,你跟她在一起就得替她背债,我辛辛苦苦养你一场,是让你替人家还债的?你摸着心坎说这么做对不对得起我和你爸!”
崔明智骂自个儿太蠢,使劲打了几下嘴,哄慰:“您别着急,我现在还没能力负担那么多,没想过这会儿就复合。等我赚到大钱,能轻松解决两家的经济问题,到那时再跟她提这事。”
他使了缓兵计,何彩霞便不用直面断头台,狠狠抽他一下,抹泪道:“你趁早把这蠢主意收起来,不是妈瞧不起你,等你赚到那么多钱得是啥时候的事?难不成你还想为了她十年八年的等下去?就算你等得了,我和你爸可等不起,至于她叶茹薇更不会等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争辩就是自讨挨骂,崔明智不得不口头妥协,心里又播下一把忧虑的草籽。
他不敢在当下找叶茹薇重续情缘,是怕工作不稳定,万一情况反复,许给人家海市蜃楼,只会令双方再受一次伤。
不稳定因素全在帅宁,他不是信不过她的承诺,是没把握预测未来。这女老板不受老爸待见,被姑父敌视,承接的项目举步维艰,能不能在公司站稳脚跟还是未知数。万一倒台,不仅他们之间的协议沦为空头支票,他在业内也难有立锥之地。
我不求她尽快混出头,只希望能稳扎稳打,少搞危险动作,保住目前的职位再徐徐图之。
然而人的气场如磁场,往往正负相吸。他这保守的下属偏生遇上激进的上司。大假结束,他回上海时正赶上情人节前夕,在面见帅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