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知怎的，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
他走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下，睁着眼睛望着上方，心绪繁芜。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才终于停下来，他闭上眼睛，无奈的轻叹了声。
……
这一夜，他在客卧，她在主卧。
距离不过是一墙之隔，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却像是穿越了九年岁月。
深夜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
苏佳辗转难眠，最后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窗户，观赏起了雨景。
风很大，时不时还有闪电划过乌黑的云层。
有雨水溅到她的脸上，也模糊了她的视线。
仅有一墙之隔的客卧里，陆闫赫同样是没有半点睡意。
她在窗边站了一夜，身子又冰又冷，像是从冰天雪地里爬出来一样。
他则在客卧里……抽了一夜的烟。
房间里烟雾缭绕，味道刺鼻呛人，一点猩红始终在男人指间明明灭灭。
最后一支他几乎没抽，只是任由它自燃，直到灼烧到指尖才猛然回过神来，恍然明白外面已经天亮。
一夜下来，他姿势没怎么变过，四肢有些僵硬。
记得她刚刚离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呆在客厅里抽烟，一抽，就是一夜。
昨晚她问的那两个问题，他并非没有听清楚。
相反，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的镌刻在了他的心里。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这几年的隔阂，如果她一直都在从未离开，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爱。
可……
可这毕竟已经不再是九年前，他们两人的心都被重重叠叠的包围了起来，谁都不敢再轻易敞开。
……
天亮后，苏佳才关了窗子，走进浴室。
重新泡了个温水澡，直到感到身子不再那么冰凉，才从里面出来。
她洗漱完后，从卧室中推门而出，碰巧陆闫赫也从客卧里走了出来。
苏佳的目光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
看向了那些随着他开门而漫出来的……烟雾。
陆闫赫愣了会儿才明白她在看些什么，连忙回头关上了身后的门。
苏佳心失控的抽痛了一下，也没有多问，只是勉强的拉了拉嘴角。
她笑着打招呼，“早。”
他淡淡的回应，“早。”
两人的声音都很寡淡，没了之前的冷嘲热讽，当然，也没什么深情。
陆闫赫抽了一夜的烟，嗓子听起来有些沙哑，而她也因为着凉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第1621章 时光再也不能重来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陆闫赫不经意的问道，像是随口拈来的话。
苏佳则睁着眼说瞎话，“嗯，这几天没加班，不怎么累。”
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两人都识趣的没再提。
陆闫赫看着她化了妆的脸，眉头皱得更紧，“想吃什么？”
苏佳伸了伸懒腰，随口应道，“随便吧，叫外卖就好。”
他抬手看了看表，六点二十四分。
“你在这等会儿，我下楼去买点东西。”陆闫赫一边说着，一边抬步走向门口。
苏佳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嗯”了声。
他出门之后，最后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恋恋不舍的关了门。
门一关，苏佳瞬间变了脸色。
她走到门口看了看，确定他是真的下了楼，才返回客卧门口，伸手握住门把，犹豫之后还是轻轻推开了。
打开门后，四散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苏佳被呛的咳嗽了好几声，最后眼泪都流了出来。
只是她却说不清，眼泪到底是呛出来的还是痛出来的。
床头的烟灰缸里，数不清的烟蒂堆在那里，像在叙述着昨夜发生的事。
很显然，这是陆闫赫的战果。
一夜没睡，他就做了这个？
苏佳腿有些发软，她麻木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看。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相框，她斟酌再三，还是走过去拿了起来。
然后伸手，轻轻抚上去，温柔的像是深夜的月光照拂在肌肤上。
照片上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笑靥如花。
她眼里的泪抑制不住的流下来，可流着流着，却忽然又笑了起来。
不好笑吗？
她自以为是了这么多年，在伤害着最爱的人的同时，也在肆意的伤害着自己。
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心情了，但猜也能猜出来，肯定很幸福，对和陆闫赫的未来充满幻想。
直到家破人亡的时候，她才忽然懂得，自己跟陆闫赫之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美好未来。
她的人生急转直下之后，哪还有什么狗屁梦想，美好未来？
他的陆家的大少爷，身份高贵，天之骄子，而她，只是一个遗失了自己水晶鞋的灰姑娘。
所以那一刻，她选择了放弃。
放弃自己的梦想，也放弃自己的爱，更放弃自己曾和陆闫赫共同追逐的一切。
她以为陆闫赫终有一天会理解她当初的无奈，直到现在才明白，其实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陆闫赫根本就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