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佟法海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一身象牙白粗布麻衣的佟法海跟着胤祥一道向康熙与佟懿儿打了个秋千儿,“奴才方才在陪十三阿哥习字, 一时入迷竟失了礼数,请皇上、皇后娘娘莫怪。”
“读书原本应当心无旁骛,朕如何会怪罪?今儿没有外人, 都平身罢,不必拘礼!”康熙笑着抬手示意他们起身,与佟懿儿一同信步走到石桌前仔细端详胤祥的功课,“游人脚底一声雷,满座顽云拨不开。天外黑风吹海立, 浙东飞雨过江来。十分潋滟金樽凸, 千杖敲铿羯鼓催。唤起谪仙泉洒面,倒倾鲛室泻琼魂----这是苏东坡的《有美堂暴雨》啊!法海,这是你要十三阿哥写的?”胤祥的行楷写得日益精进, 看着眼前这幅行云流水的佳作,康熙十分欣慰。只见他拍了拍手掌, 转头向法海问道,“你也喜欢苏东坡?”
“回皇上, 这首诗是苏东坡在杭州西湖所写,奴才觉得这是难得触景生情的机会, 便挑了这首诗给十三阿哥讲解。”法海一向喜欢品行高洁、无拘无束的文人雅士,因此他不像其他先生一般一味教学生四书五经,也希望历朝历代的文人风骨能够潜移默化地影响自己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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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你的诗默写得不错,现在你写完了,汗阿玛问你,你喜欢这首诗吗?”康熙走到胤祥面前,理了理他的衣领和颜悦色道。
“回汗阿玛,儿臣喜欢----苏东坡在杭州做官,效仿白乐天在杭州修建了与白堤媲美的苏堤造福百姓,这是功德无量。但是他为人豁达豪爽,不计个人得失,这就更令人倾佩了。”胤祥的回答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刚过十岁的孩子,有着出人意料的成熟。
“懿儿你听听,这孩子真是不简单啊!”听完胤祥这样一本正经的答话,康熙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冲佟懿儿哈哈大笑,“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这都是法海兄弟教得好,师傅辛苦了!”这样豁达有原则的胤祥,让佟懿儿觉得十分惊喜,她真诚地向佟法海行了一个蹲安礼表示感谢。
“娘娘客气了,奴才一向不拘小节,只希望别把十三阿哥带歪了才好。”佟法海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在紫禁城这样一个讲究规矩礼数的地方,他一向不受人待见。就连康熙与佟懿儿对他的赏识,也被人说成是与皇室沾亲带故的缘故。久而久之,这些风言风语已经让佟法海麻木了。佟懿儿这样真诚的夸赞倒让他颇有些无所适从了。
“明日朕要为杭州的官员以及随行的文武百官御赐文墨,胤祥跟着一块儿去吧!”用晚膳时,对胤祥功课颇为满意的康熙不断地往胤祥碗里夹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来,这是杭州最有名的西湖醋鱼,多吃点儿!”
“胤祥还小,那种场合还是先别让他去了吧!”佟懿儿想起临走前和卓那恳切的眼神,心中颇有不忍,“八阿哥九阿哥他们年岁大了,倒是需要多给些机会表现,胤祥还小,再练练才能成气候呢!”
“胤禟倒是跟在朕身边老老实实,那胤俄----哼哼。”提起胤俄,康熙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朕不想提他!”
“既然如此……那胤祥跟着去也就罢了。只是他毕竟还小,跟着兄长们涨涨见识也就是了,您可千万别让他太得意。”佟懿儿这才知道康熙让胤祥跟在身边实际上是为了填补胤俄的空缺,于是也就不再阻止了。
“额涅放心,儿臣知道应该向三哥、九哥他们学习,儿臣还差得远呢!”吃饱了的胤祥从侍从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嘴,立刻笑嘻嘻地表态,“要不是四哥来不了,肯定轮不到儿臣的!”
“哟哟哟,这么快就自称儿臣了!”坐在一旁的靖月听胤祥这样一本正经地答话,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你们这些男人官瘾真大!”
“什么叫‘你们这些男人’?你汗阿玛也是男人呐!”康熙佯装生气,嘟囔一声道,“原来朕在靖月丫头的眼里是这等形象啊!”
“哦……不不不!汗阿玛是鞠躬尽瘁,不是一般人的!”靖月意识到自己的打击范围似乎确实是太大了,连忙起身走到康熙身后替他揉肩陪笑道,“靖月说错了,靖月跟您赔罪!”
“那你的策凌哥哥有没有官瘾啊?”佟懿儿刮了刮靖月的鼻梁,也跟着开起玩笑来。
“好好好----你们都没官瘾,是我说错了!”提起策凌,平日风风火火的靖月一听到策凌的名字,立刻就有了闺阁女儿的娇羞,声音也小了许多,“十三弟,对不起啊----”
“汗阿玛、额涅,您二位就别开姐姐的玩笑了,姐姐也是提醒孩儿不该得意忘形。”胤祥见自己不过说了一句“儿臣”便惹来这样一段插曲,顿时有些自责,忙改口道,“孩儿还没有资格自称儿臣呢,以后不会了!”
“嗯,胤祥能有这样的胸襟,朕心甚慰!”康熙见胤祥这般谦和,心里更疼爱他了,暗自发誓日后定要好好栽培。
“明日你汗阿玛带着你们几个阿哥在百官面前秀书法学问,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啊!”得知明日陪驾的有自己的儿子胤禟,济兰不由趁夜多嘱咐他几句,“你八哥也不知去哪儿野了,你千万别受他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