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涅,不是儿臣受伤,是----是策凌他----”胤禛为了不让佟懿儿担心,赶忙解释道,“他被阿奴可敦一枪打中了左臂,现在刚被送回来……”
“策凌不是跟你在一起么?怎么会被阿奴可敦打伤?!”佟懿儿知道靖月心仪策凌,已经把他当自己的“准女婿”看待了,如今这个消息,显然也让佟懿儿有晴天霹雳的感觉。
“都……都是儿臣不好,他前些日子连夜追赶费扬古将军的队伍想去前线亲手斩杀噶尔丹,儿臣……儿臣没拦住----”胤禛一面答话,一面跟在佟懿儿身后往正红旗营帐去。
“孙太医,策凌台吉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入得帐内,随军的太医院院判孙之鼎已经在替策凌诊治了,看见胤禛领着佟懿儿进帐的孙之鼎正欲起身请安,却被佟懿儿按住肩膀道,“免礼,人命要紧!”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已将策凌台吉伤口里的碎片取出,尽力止血----只是策凌台吉失血过多,能否平安无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躺在榻上的策凌面无血色地昏睡着,左臂上缠绕着带血的纱布,令人心疼不已。
“一定要竭尽全力治好他,用最好的药!”佟懿儿记得按原有的历史轨迹,这位策凌应该是得入贤良祠的名将,这样一个难得的将才决不能就这样英年早逝了。
“刚才你姥爷来报,说噶尔丹之妻阿努可敦已被斩杀,这事儿策凌也去了?”胤禛送佟懿儿出去时满面愁容,心里充满了自责。佟懿儿走了几尺远,忽然站定问道,“你替他瞒着,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要怎么跟你汗阿玛交代……怎么跟你妹妹交代?”
“儿……儿臣轻率了,只想着策凌能建功立业,儿臣替他高兴,不曾想----”胤禛现在依旧浑身冒冷汗,不禁当着佟懿儿的面跪地叩首道,“儿臣百罪莫赎,请额涅责罚!”
“你知道自己轻率就好。策凌来自蒙古,满腔热血情有可原,可你是大清的皇子,是汗阿玛一手教导出来的,遇事不能冒进的道理,你全忘了?”佟懿儿知道策凌跟随祖父从喀尔喀来归,就是因为噶尔丹挑事。这孩子一心想着报仇雪恨,想上前线杀敌也是情有可原。可策凌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原本指望着冷静沉着的胤禛能劝住策凌克制冲动,如今意外发生,佟懿儿心痛难免。
“儿臣辜负汗阿玛与额涅的教导,应当好好思过。”胤禛为好兄弟揪心,这才觉得自己的确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些,心中懊恼不迭。
“先回去好好照料策凌罢!有什么事及时来报----你汗阿玛已经下旨明日班师了,这你要好好照顾策凌将功补过。”佟懿儿看着胤禛这般自责,终究还是心软让他回去了----年轻人的愿望毕竟是好的,谁也不能料到危险一定会发生。
返程的第四日夜,康熙的营帐内出现了一张令康熙与佟懿儿大吃一惊的面孔。当来者将黑色斗篷的帽子脱下来向康熙与佟懿儿请安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保成?!你怎么来了----”胤礽的突然到来着实把康熙吓了一跳,他几乎是从圈椅上蹦起来的,若不是佟懿儿扶住,康熙险些就要摔倒。
“儿臣擅离职守,自知有罪,甘愿受罚----但儿臣此番前来实有大事禀告,还请汗阿玛听完禀告后再惩罚儿臣。”很显然,胤礽此举已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结果,跪在康熙与佟懿儿面前的胤礽仍旧坦然自若。
“好,你先说你的,朕听着就是了。”五月的塞外依旧有些寒凉,康熙裹着一袭葡萄紫斗篷,走到黄梨木躺椅上坐了,静静地看着胤礽的眼睛。
“汗阿玛要寻找的噶尔丹之女,儿臣在宫中已经寻着了,正是旭日干福晋送入宫中的宫女索宁。”不知道为什么,佟懿儿竟从胤礽这一句听来语气平实的陈述中听出了一丝情意,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这件事值得你一个堂堂监国太子特意前来禀告么?派一个大臣将她押解到朕跟前即可----她叫钟其海罢?你带来了吗?”康熙显然对太子这次的“失职”颇有几分不满,但他也没有发怒,仍旧半躺着问话。
“原本是应当派人送到御前,可数日前儿臣与钟其海长谈,发现其中有不少曲隐,倘若交付他人处理此事恐有不妥,固出此下策,请汗阿玛体谅。”胤礽显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迎接一切,跪地低首答话时,语气依旧平缓。
“你先说是怎样的‘曲隐’,朕自有主张。”这下连康熙也听出胤礽话语里的那份隐藏的情绪了,他微微皱眉,说出来的话却依旧轻描淡写。
康熙话音落下,胤礽沉着片刻,便将钟其海当日与他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向康熙与佟懿儿娓娓道来。佟懿儿听到关键处,也不免揪心,微微张嘴倒吸凉气,康熙一直闭目养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噶尔丹的可敦,已经被费扬古将军剿灭了----你们来的路上应该有所耳闻吧?钟其海她作何反应?”康熙深吸一口气,沉默半晌方问了一句。
“她说,‘母亲也算求仁得仁,既然跟着噶尔丹是赌一把,那就要愿赌服输。’”胤礽现在一心只想护住这个不惜与自己家庭决裂的女子,至于其他,似乎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