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回亲眼见到你摸我三嫂的胳膊来着,还……还放在鼻子底下闻,我怎么是造谣呢!”出得寿萱春永殿的殿门,只见阿灵阿正在席间拎着法喀的衣领怒目圆瞪,康熙与佟懿儿护着太后并排坐在上席,前面有一排御前侍卫持刀护驾,众人据离席站在一旁,气氛十分微妙。
“阿灵阿,太后与皇上、皇后面前,岂容你放肆!”和卓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头顶,她挣脱舒舒觉罗氏往回按的手,冲到阿灵阿与法喀面前将二人拉开,向阿灵阿吼道,“惊了圣驾,你们谁能担待?!”
“奴……奴才罪该万死----”阿灵阿见了和卓,这才如梦初醒,匍伏于地向康熙请罪道,“奴才目无君上,请圣上责罚!”
“贵妃,你过来说话。”康熙刚刚看了一场好戏,故意一言不发冷眼看着阿灵阿与法喀丑态毕露,现在和卓出来,康熙仍旧镇定自若,只向和卓使了个眼色。
“臣……臣妾家教不严,请太后、皇上、皇后恕罪!”和卓的腿像灌了铅似的,一点一点挪到康熙身边,头也几乎要埋到地下去了。只微微一福,便体力不支瘫了下去。
“和卓妹妹,你醒了?来,喝口水吧----”再睁眼时,和卓看到的是佟懿儿一贯的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她起身接过白瓷碗喝了两口温水,渐渐恢复了意识,“皇上让我亲自照料你,现在你醒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胤俄他们----”佟懿儿说起康熙,和卓的喉咙有些哽咽了,想起今日是胤俄大喜的日子却发生这种丑事,她总觉得愧对儿子儿媳。
“婚事还得继续办下去。皇上的意思是,这是家丑,不能传到外头去遭人议论,现在八阿哥与八福晋正行合卺礼呢!”佟懿儿扶和卓躺好,宽慰道,“妹妹别想太多了,你身子本就孱弱,太医说心思重是大忌啊。”
“娘娘说的是……可是我和卓究竟做错了什么,娘家竟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出这等荒唐事,实在是让臣妾心寒----”和卓虽知道阿灵阿一向嫉妒法喀有一等公爵位,可她平日总是劝他忍耐,等胤俄出人头地,少不得有阿灵阿的好日子。她现在知道,这个弟弟根本等不了那么久了。
“皇上说了,法喀虽不曾与弟媳有过越轨之举,但也没少做过不合规矩的事,就先将他的一等公停了。”佟懿儿知道和卓肯定担心胞弟的安危,不跟她说清楚,她恐怕是没办法安心养病的,“至于阿灵阿……也只不过是嫉妒心重,借着八阿哥的婚礼发作一番,申斥一顿也就完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还得顾着妹妹与八阿哥的颜面。”
“娘娘此话当真?!”法喀停了一等公的消息让几乎气息奄奄的和卓眼底划过一丝神采----无论如何,停了法喀的爵位,阿灵阿也就有了一线希望,只要她能规劝他好好做一番事业,一切皆有可能。
“这都是皇上亲口跟我说的,皇上知道妹妹爱惜家族颜面,一定会尽力保全的,妹妹别担心了。”佟懿儿知道和卓这一辈子都是为遏必隆与塔娜争气而活着的,康熙当然也知道。从太皇太后当年把这个女人选入宫中开始,这就是和卓的全部念想。
“姐姐……你让阿灵阿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现在站在济兰面前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妹妹内尔吉----康熙当年听从佟懿儿的建议放内尔吉回到盛京之后不久,济兰便撺掇母亲到钮祜禄府上说媒,将妹妹嫁给阿灵阿做了侧室。内尔吉以为自己离开皇宫就能获得自由,可是她错了,她的姐姐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皇上已经免了法喀的一等公,这个‘冒险’,难道不值得吗?”济兰坐在前沿炕上修指甲,冲战战兢兢的内尔吉邪魅一笑,“我说过了,即使是无中生有的诬告,也足以让法喀一蹶不振----阿灵阿是贵妃的亲弟弟,皇上再生气,也不会把阿灵阿怎么样的。你往后看就是了。”
“我……我也不想当什么一等公夫人,只求和孩子们平安一生。”内尔吉一向不喜欢争权夺利,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济兰的妹妹,被姐妹情一点一点地捆绑住,透不过气来。
“哼哼,平安一生?等到法喀踩在你丈夫头上作威作福的时候,但愿你还能轻轻松松对我说这四个字。”济兰吹了吹指尖的粉末,斜眼对内尔吉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这种嫁给天潢贵胄、皇亲国戚的,所谓的‘平安一生’,说白了就是不断地往上爬,这就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可是……您也看到了,这一遭折腾把贵妃娘娘气病了,让皇上、皇后为难,您是贵妃身边的人,难道就不为她着想吗?”内尔吉觉得济兰实在有点“忘恩负义”,现在的钮祜禄氏家族已被济兰借内尔吉的手搅成一滩浑水,内尔吉很后悔没有坚持本心,但后悔也来不及了。
“贵妃的愿望,不就是自己的亲弟弟能承袭一等公爵位吗?我这是帮了她一把,我还不告诉她----等她看到结果的时候,她会感激我的。”济兰的冷笑让内尔吉觉得不寒而栗,即使炭盆里火苗正旺,仍让人觉得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