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爸倒是一个性子,我就不信管不了你们。”他带着残余的怒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我说:“你和你爸一样都是逆子!”
我爸静下心思,好像不想要和爷爷发生争执,却也没有阻止我的反抗。
那个时候爷爷骂了很久,然后他痛快了,没有再为难我和我爸。
我和我爸的关系从那一天开始走向破裂的深渊。
他不会保护我……
身为父亲的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保护我。
我先他一步开始抛弃我们之间残余的亲情,然后……不可挽回的现在。
郑茜月从我眼前消失,我低下头看身边的郑雨扬,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正在这个孩子身上重演,我们没有可以保护我们的父亲。
“郑雨扬。”
“嗯。”
“去学跆拳道也好,格斗也好,保护自己的能力一定要有。”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嘴巴,语调都失态的加速,我对他说:“不要幻想有人会保护你。也不要对爸爸有太多的期待,只要他给你钱,你就尽可能的存着,在家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领域,物质方面自己要多心,要给自己留有后路。”
他抬起头,丝毫迷茫都没有,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我们回到楼下,孩子们坐在一处,大人们依旧推杯换盏,放声大笑。
我打开手机发现易灵隐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
【若得知音见采,不辞唱遍阳春。】
我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没有回复下一句,只是问道:【你喜欢晏殊的词?】
【我喜欢辛弃疾的词。你居然知道我发的是什么。】
【我家有一本花间词,有兴趣可以借给你。】
【作为交换我把楚辞借给你看好了。】
【好。】
“雨歇啊。”二伯拍拍我的肩膀:“过来一下,二伯有话和你说。”
我点头,对易灵隐说:【二伯找我,不聊了。】
手机锁屏上,二叔领着我往二楼走,他今晚刻意没有喝酒,就是在等着和我说话的机会。
“那个孩子在学校里面遇到什么事情了吧。”二伯对我笑了,有些无可奈何地意思:“在他眼底我这个爸爸还没有你这个陌生的弟弟来的亲吗?”
不要打马虎眼直接面对好了,我反问二伯:“他和您说的话,你会允许他回来吗?”
“不会,我不会给他逃避问题这个选项。”
“那就对了,这是唯一的办法能救他的办法。”
“他能这么硬气的和我对话也是你教的?”
“校园暴力是不能被阻止的,人心很可怕,他想要逃离那个地方,就一定会自己拿出勇气,不用我教,只要给他指出道路,他自己就会去做。”我毫无情绪的看着校服上的纹路,如同注视着远去的江河,逝去的一切:“他本身就可以很自信,这是他的潜力。”
二伯突然大笑起来,像是舒缓了心中的不满,眼神却意外的寒冷,指着我说:“如果我家万航有你这么厉害,有你这么聪明,我也不用费尽心思把他送到国外去了。”
我也冷下了视线带着寒意开口,保持着陌生的距离:“我这么厉害,这么聪明,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什么二哥要那么厉害呢?二伯你打算在家里开战吗?”
那边的长辈垮下笑容,带着狗急跳墙的尖锐:“我是为了他好!”
“那又怎么样。”
对我轻蔑的回应二伯表现出困惑,他问我:“什么意思?”
“精神家暴也是家暴的一种,只是不会有明显的伤痕。”我半威胁的对二伯讽刺道:“如果二哥真的被校园暴力逼死在大洋彼岸,二伯你也是凶手之一。”
弹破时间的寒气,刺进灵魂的钢刀,我说:
“是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空气停止了,二伯被我话里的寒意逼到一定的地步,他趔趄的往后退了一点。
我厌恶这种自以为是,给孩子带来伤害的大人。
话语之中的伤害有多大,你现在……感受到了吗?
这种心疼的感觉到叫做报应,刻在你骨头上一辈子都不能洗刷的报应。
你会逼死你自己的儿子。
要好好的记住,这种感觉你一定要牢牢的记着。
“雨歇!”我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好像听到了全过程,当然他的身后还有其他人,所有人都听着,包括郑万航。
郑万航正看着我,在祈求我不要说下去。
这是郑万航的答案。
他选择原谅。
只要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他就一定会选择原谅。
我不一样,我选择了怨恨。
痛恨着这里每一个想要看我笑话的大人,厌恶着每一个对我造成伤害的人,可是我不能丢脸,我不能遂了任何人的心愿。
我不想闹事,但是不能再在这个地方久留。所以,我稍作礼貌,恭敬的说:“抱歉,我惹到你们不开心了,我先回家了。”
还要再来这里吗?
应该会。
为了避免表面上的和谐破灭,这个老宅就有他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