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易灵隐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我和她都不被父母爱过,父母的爱都给了另外的孩子,我们就算是心怀怨念也情有可原。父母不会怀疑我们下不下狠手,他们只要知道我们怀有这个心思就好了。
“为了这个孩子的安全,您还是离我远一点,下次您装出母亲的样子恶心我……”她垂眸看了看那边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我疯起来会做什么。”
我静默的拉住她的手,她立刻腕上来整个人带着欣喜之气:“走吧,雨歇,咱们去吃饭了,和这些人说话弄得我心情都不好。”
离开的时我看了一眼那妇人,还有坐在车子里面丝毫不动的男人。她的家庭或许比我想的还要可怕,易灵隐有她的战场,她比我更加尖锐的活着。
话剧的剧情在最高点,我搂过眸色发红的她,在一片昏暗之中,轻轻的安慰着她。
知道吗?
如果你们走了,就不要回头,不要再装出一副父母的样子。
别把我们当成垃圾之后,再想着怎么捡回去。
也不要认为我们是孩子就可以随意的糊弄,随意的指派。
“灵隐,没关系,没关系,早晚这一切都会消失。”我告诉她,我知道她在想和我一样的事情。
我们会消失!
会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然后在世上的某个角落重新活过来,
就算目的地不相同,但是……我们一定会逃掉,一定能从这种恶心的旋涡里面逃掉。
在剧院门口分开,她上了一辆车子,车上的人是谁我不会去问,我和她并不是朋友,也不会去相信对方,我转头往家的方向走。
小区门口有一辆熟悉的车子,所以,易灵隐的战争结束了我的战争要开始了,是吗?
上苍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过我。
我爸从车上下来,带着中年人的意气风发,我瞄了一眼空荡的车子,只有他一个人。
干什么?他来找我打架吗?他打不过我吧。
“我听锡涛和万航说你生病了?”他靠在车门边抽烟,不像是来质问我。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这么看着我的意思:“所以呢?”
“你从来没说过。”
“嗯。”
“什么病?”
“不会死人。”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不在你身边,你有事情要给我打电话。”他把烟掐灭了,像是有些计较和委屈:“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我定定的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无力,很厌烦,然后微微摇头:“我给你打电话了,可是没有人接,我打给我妈也没有人接。”
“怎么可能!我不在国内这几年你小子有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吗?!”
“不是这几年的事情。”我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是更早之前的事情。”
他面上的愕然如同捻灭在指尖的星火:“什么时候?”
“小学五年级。”
他不再说话,抗争的意味消失,静默的低下头,我望着他,想着快点和他把账目算清楚,对于他的计划提前一点也无所谓:“我那年发烧烧到肺炎,加上常年饮食不规律,营养不良,小孩子的身体受不了那么高的温度,整个人都烧坏了,医院给我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柳予安给你们两个打了无数个电话就是没有人接。我那一个月都躺在医院没有回家,那个时候你和我妈在哪?如果不是柳予安和我师父他们照顾我,我已经死了。”
这是实话。
“还好我命大,师父和老爹的人脉广,找了很多医生,每天都要喝中药,苦的我啊……现在都不能接受苦味的东西,还好我信念强大,我活了下来,从那之后我就不幻想了,我就只想好好活着,听我师父的话,我要好好活下去。”我站起身如同面对同龄人一般平视着那个人:“我并不需要你。”
“什么意思?”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所以我现在不需要你了。”我望着路灯下的飞蛾,觉得有些怅然和痛快:“你以后别来烦我了,郑家我也不会再去。”
想了想我说:“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还是什么补偿之类的,咱们还和以前一样,你当我不存在就行。以后你也不用给我打钱。过段时间……”
“你现在是在和我断绝关系吗?”
“你会同意吗?”我笑着问他,像是在讨要奖励的人:“你会成全我吗?”
“……”
他没有说话,或许他早就察觉到了,但是他的骄傲和高贵不允许他向我低头。
“其实,我很听你的话。”我这么说。
他抬头,像是不懂我这么说的意思。
我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无可奈何的宽慰他:“三年前也是在这里。”我环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好像也是这个位置,你也这么靠在车边上。一模一样。你说……以后你不在中国我要一个人好好的生活。”
即使是现在,面对他的时候我依旧能感觉得到刮掉血肉一般的疼痛,我真的很恨,无数次的恨过他和我妈,但是……我又很庆幸我能明白的这么早,不会再对他们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