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在楼梯口的人面面相觑,有的人从墨一帆不轻不重的话里品味到了一些其他意思。墨一帆这是在说墨老爷子快不行了?

迎着墨一帆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视,站在楼梯上的人自行向两边靠,让出了一条道来。墨一帆揽着唐心语缓步下楼,出了老宅,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墨老爷子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只能靠着左边一个墨一成,右边一个墨一和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他朝着左右两边吼道:“傻呆着站在这里干什么?!我叫你们去叫吴律师过来你们耳聋了?!”

唐心语坐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留意着墨一帆。墨一帆的脸色自出墨家老宅开始,就神情平静,没有任何一丝起伏,唯独握着方向盘的指尖是紧紧的。

唐心语抬手握在墨一帆的手上:“我来开吧,你歇会儿?”

墨一帆目视前方,没有作声。

车窗外的路灯在飞速地往后退,唐心语能看见昏黄的路灯从车窗外投到墨一帆的脸上,不停地交替着明暗,连车内的气氛都跟着阴郁起来。

唐心语心里揪着跳动,声音放软了一些:“老公,你靠边停吧,我来开。”

墨一帆眼皮动了动,终于接收到信号似的,打了方向盘在右前方的路边停下。墨一帆静默地坐在驾驶座上,两手搭在方向盘上,伸手想去掏烟盒,可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为了唐心语已经许久没有抽烟了。

唐心语将自己的手交叠在墨一帆的手上,手指一根一根穿插在墨一帆的指间,仿佛这样才能让墨一帆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陪在他的身边。

墨一帆靠着椅背,反手将唐心语纤细的手掌包在掌心,摩挲着她的食指尖,视线却落在车窗外的远方出神。

唐心语没有追着问墨一帆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安静乖顺地陪着墨一帆发呆。她相信墨一帆会在他整理好自己情绪的时候,将应该告诉自己的告诉自己。

清凉的夜风从车窗外掠过,让墨一帆脑海里的烦躁情绪慢慢平和下来,他感受着手掌心的温度,忽然问道:“你知道我的母亲么?”

墨一帆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唐心语问住了。结婚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默认墨一帆的母亲因病早早去世,正如同外界传闻的一样。可今天墨一帆这样问起,联系起他和墨老爷子之间的纷争,唐心语忽然觉得其中或许有些隐情。

墨一帆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了一小张纸张,搁在方向盘上细心抚平。

唐心语望去,应该是从哪里撕下来的小半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冲着镜头温柔笑着的优雅女人,眉目间与墨一帆有六七层相似。

唐心语心念一动,探身过去,将下巴搁在墨一帆的胳膊上:“这位就是妈妈么?”

墨一帆指尖在照片撕裂的边缘来回抚动,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妈是墨老爷子的续弦,墨老爷子与第一任妻子生了墨一成和墨一和,第一任妻子病逝后,娶了我妈。在我妈刚生下我时,墨老爷子带回了十八岁的墨一志,是他在与第一任妻子婚姻期间出轨初恋情人的产物。

我妈刚难产完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心态不好想不开,产后抑郁症一直困扰着她。在我八岁那年,我妈难忍越来越严重的抑郁症,服用了一大瓶安眠药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唐心语趴在墨一帆手臂上的指尖微颤,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墨一帆提起自己的母亲。她没有想到墨一帆的母亲是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人世的。

她双手捧着墨一帆的脸,吻了吻他的唇角:“你还有我……”

墨一帆抬手托着唐心语,直接把她揽过来跨坐在自己的腿上,像求取一味疗伤的药材一样向唐心语索吻。

唐心语的背脊押在方向盘上,整个人因为空间的限制,不得不紧贴在墨一帆身上。她搂着墨一帆的脑袋,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似的,抚着他的后脑勺,任由他微凉的薄唇在自己的脸颊,侧颈四处点火。

墨一帆紧紧搂着唐心语的腰肢,像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飘浮了两辈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可以供他安心栖息的港湾。他将头埋在唐心语的颈窝处,贪婪地嗅着她身体散发出来的幽幽馨香,只觉得这股香味是他此时最好的宁神香。

墨一帆轻轻的叹了一声:“一开始,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母亲要在我还年幼的情况下,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埋怨过她不负责任,不够坚强。后来想想我的母亲那几年应该过得很幸苦,她也一直在暗示自己坚持下去,可惜她……”

唐心语用劲地搂紧墨一帆,想把自己身体的温度传到他身上,告诉他自己可以成为他的依靠。

唐心语指尖抚弄着墨一帆的耳朵,轻声道:“等事情了解后,你带我去看看妈妈,好吗?”

墨一帆内心一暖,他这只独自在荒海上漂泊了许久的船只,终于在温暖的港湾里靠了岸。

墨一帆一把抓住唐心语的手指尖,送到唇边轻轻地含.住,笑了:“好。”

……

接下来的几日,墨一帆变得更忙了,每天早出晚归。以前早上起来,墨一帆还会缠着唐心语给自己打领带,现在唐心语醒来时,墨一帆早已出门去了墨氏。

晚上唐心语已经入睡了好一会,才会感到身边的床轻轻地下陷,然后一个浅浅的吻落在自己唇边。可惜唐心语忙着同丰科技的事太累了,几次想睁开眼看看墨一帆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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