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的心里升起无数种情绪,在脑海里翻滚、涌动,重叠在一起,好像要发酵,但迷雾始终就在前方,影影绰绰,挡住她回望的路。
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
十二岁之前的事,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当她努力回想的时候,一到十二岁那年车祸的关卡,她的脑袋就剧烈的疼痛起来。
但是在何之初这里,她不能出声,一定不能。
可真是太疼了,像是有人拿着钢锯,一点点在她大脑里割据。
她甚至能听见嗤啦嗤啦的声响,伴随着那声响,就是一阵比一阵剧烈的疼痛。
顾念之对疼痛的忍耐力比一般人都强,但这时她也忍不住了,两手捂着头,整个人缩在转角沙发上,痛苦地呻吟出声。
何之初微微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念之?你头疼了?那就不要回想,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
看着顾念之脸色煞白,两手痉挛般捂着头,全身缩得跟虾米一样,在沙发上不断抽搐,何之初眼角都红了。
他冲了过去,一把将顾念之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大手在她后背轻轻摩挲,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就像她小时候,依偎在他怀里,半夜和他一起去看昙花盛开的样子。
可是现在没有盛开的昙花,只有一回想往事就无法克制剧烈头疼的顾念之。
何之初的怀抱和霍绍恒一样火热。
顾念之被剧烈的头疼折磨得无法思考,也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
她只想闭着眼睛,疼死过去算了。
这种折磨,超过以往任何一次头疼,她想她要撑不下去了。
如果就这样疼死了,可怎么办呢?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跟霍绍恒说,她还有好多心愿没有实现,她还想嫁给霍绍恒,跟他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像霍绍恒,一个女孩,像她,然后一家人亲亲热热过一辈子……
这也是一种奢望吗?
顾念之发出一阵低低的啜泣,然后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情绪居然有失控的迹象。
何之初索性将她更紧得抱了一抱,颤抖着唇,在她头顶发心留下一个吻,然后放开她,冲到自己卧室拿了一个药瓶出来,从里面倒出两粒药,掰开顾念之的唇,给她塞了进去。
顾念之无意识吞咽了一下唾沫,将那两粒药咽了下去。
没过多久,药力发挥效应,顾念之的疼痛止住了,她蜷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何之初给顾念之搭上一条毛毯,给她的脑袋下方垫上一个枕头,让她能睡得舒服点。
然后一个人坐回单人沙发上,关了客厅的顶灯,只留一盏沙发旁边加了罩子的落地灯,发出暖黄的光。
他单手撑着下颌,一动不动地看着顾念之的睡颜,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顾念之的手机响了起来。
何之初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走过去看了看顾念之的手机。
原来是霍绍恒打来查岗的。
何之初唇角露出一丝讥嘲,没有滑开手机,依然接了霍绍恒的电话。
“霍先生?”
霍绍恒刚刚开完会,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顾念之应该已经回去了,就是不知道睡了没有。
霍绍恒先前叮嘱过顾念之回宿舍之后要给他打电话,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结果他打了过去,接电话的人居然是何之初。
霍绍恒的唇角一下子抿紧了,但声音还是从容不迫地低沉:“何教授?您怎么会拿着念之的手机?念之呢?”
何之初看了看在转角沙发上熟睡的顾念之,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念之睡了。”
霍绍恒停下脚步,在电梯口站定,声音更加低沉:“何教授,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没有听清楚?那我再说一遍,念之,睡了,要看视频吗?”何之初作势要用手机拍视频,其实他打不开顾念之的手机,是没法用顾念之的手机拍的,除非用他自己的手机……
“何教授,念之在哪里睡的?劳烦您叫醒她,我有话要问她。”霍绍恒脸色渐渐严峻,英挺的后背更加笔直。
“可是她睡得这么熟,你忍心叫醒她?”何之初眯起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看了看熟睡中的顾念之。
“那好,你可以不叫,我直接过来。”霍绍恒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对身后的赵良泽命令道:“备车,去b大。”
赵良泽听见了霍绍恒打电话的只言片语,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忙答应了,打开耳麦紧急调车。
三分钟后,霍绍恒已经坐在往b大去的专车里。
开车的司机范建这一次发挥了全部水准,无论是抄近路还是抢路口,都是一流水准,关键一个红灯都没闯,完全遵守交通规则。
就这样,他们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就来到b大南门。
比平时快了一倍的时间。
霍绍恒的专车径直从南门驶入,直接往何之初住的教授楼开了过去。
专车在教授楼下停好,霍绍恒迅速从里面下车,一言不发地走入楼内的电梯。
电梯很快到了何之初住的28楼。
霍绍恒没有再打电话,直接摁了门铃。
何之初看了一眼门口的视频电话,发现是霍绍恒来了,扯着唇角笑了笑,慢悠悠走过来打开门,说:“霍先生日理万机,今天居然光临寒舍两次,实在是不胜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