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蠹。”顾隰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递与左丘衍。而另一杯一手高举,那杯中茶液忽而飞溅而出,在房间中布下一个小阵来,消逝于空气中,“这些小东西在过苍派中可随时掌控人的行踪,必须给本侯去死。”
“倚青打算作何。”左丘衍似是有些疲倦,坐了下来,三下两下地除去了头上的发簪,然后索性把粉红色的外衫一脱扔在地上。
顾隰瞧得好笑,也开始解开头上的辫子,道:“这几天能和阿衍如此快活,也不枉走这么远一趟。”
左丘衍斜了他一眼,道:“倚青可知我们又为何会来走这一趟?”
顾隰拿出玉龙,习惯性地扇了起来,似是无所谓道:“阿衍如何想?”
“倚青若是这样保护我,恐怕不妥。”左丘衍便直说了出来。
“若是阿衍有了个三长两短,陛下可要伤心死了,已经死了个飏哥哥,不能再死个衍弟弟啊!”顾隰忽然大惊小怪起来,似是好玩。
左丘衍冷笑:“若是我平安归去,恐怕我俩都会遭殃。”
顾隰停下了摇扇,看着他不说话。而左丘衍抬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两人视线相交,似乎无言地诉说了一切。
“倚青不是不知道罢。”
顾隰刷地一下收起了扇子,而后又刷地一下展开,一脸肯定而严肃地道:“陛下在试探我们。”
“父皇果然敏锐。”左丘衍笑了出来,眼神似有哀伤,似有愤恨,似有意趣。
“看来阿衍必须吃点苦头才行啊。”顾隰摇着扇子玩味道
左丘衍眼神忽然变了,道:“倚青想如何?”
顾隰深思几许,而后便胸有成竹道:“阿衍若是想要负伤而归,并不难。”
左丘衍眼神似是询问了起来。
“本侯可叫十方动手——阿衍放心啦,不会伤到内脏的。”顾隰见他脸色稍黑的样子,便笑起来,“十方出手很准啦。”
“没有其他办法么?”左丘衍道。
“呃,”顾隰没想到左丘衍竟然不愿意用此法,此法既安全又保密,何尝不可。但细细一想左丘衍对霍十方的微妙态度,便明了,但还是道:“没有更好的办法。”
左丘衍把头转过去,干脆不吭声。
顾隰见时候不早,便正经起来道:“总之你不可离开这房间一步,本侯今夜去查个究竟。”
左丘衍颔首算是应允,但眼神始终没有看向顾隰。
顾隰见此认为他不过是赌气,便笑起来道:“好啦,此地虽是有些无趣,但阿衍不如在这里看几本书消遣消遣,环境清幽,和宫中大不相同,何乐而不为呢?”
他而后又绕着左丘衍踱步了几圈,最后拍拍他道:“乖啦,本侯去去就回。”说完脚尖一点,似烟如雾,消失无踪。
左丘衍兀然坐在书桌旁,随意翻了翻手中的书卷,颇觉得无趣,忽然他眼神暗了下来,猛然起身,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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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隰出了门便觉这过苍派的格局甚是奇异,室内的布局令人很不愉快,走起来颇为别扭。眼见的暮色四合,周围都镀上一层淡金色的柔和光芒,顾隰见此却不觉深深皱起了眉头。他一路飘飞,径直来到远离住处的密林里,只觉得里面颇是幽静。
“当——当——”
是钟声。
顾隰驻足林中,细细听来。他向来游历无数,以前与师父在居雾山也常听到隔山寺庙的钟声,倍感亲切。
“当——当当——当”
听了片刻,顾隰便觉不妥,这钟声向来是如水石相搏,咆止响腾,余韵徐歇,如北音清越。而此时这钟声却喑哑沉郁,如南声函胡,实是诡异。
却声声透着沉厚的内力。
顾隰心头一跳,便脚尖下使力,飞身向钟声的方向而去。
【远题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