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第一次见到卫渊的时候,他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今眼前的人已经快要而立。他如今的容颜,简直和当年的重渊一模一样。斜飞入鬓的眉如同柳叶,高耸的鼻梁如同雪峰,在他的脸上打下深深的暗影。那双黑色眼睛深沉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潭,斜斜翘起的眼角张扬而又带了些邪异,就连唇边也挂着淡淡的讽笑,配上他眼角的那道刺青,简直像极了当年的……

遣散了思绪,望朔对卫渊道,“为什么要选择今夜见我?”

“就在今天白天,易国册封了皇后。”

卫渊的声音淡淡的,脸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一点也看不出新婚之时该有的喜悦。而且他说的是“易国册封了皇后”,而不是“我迎娶了妻子”,仿佛册封皇后这件事和他无关,他做这件事的目的并不是出于个人原因,而是出于为国家的考虑。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的皇后是胤国的小公主佩环。他迎娶她,不过是由于政治原因。如今胤国是除了易国以外最强大的国家,他需要巩固邦交,而他正好没有妻子。每当想起胤国的公主,望朔首先想到的永远是华兮凤,但是佩玉完全没有华兮凤的强势。她柔弱善良,心思单纯,就算嫁来了易国是别有图谋,也很难在卫渊眼皮底下生出什么事端。

“是啊……我知道。*一刻值千金,你这时难道不该和佩环公主共享良辰么?”

“是的,我应该如此。可是……”卫渊垂下了眼睛,“……我做不到。”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胤国十三公主佩环已经倾慕你多年。这么一个大美人投怀送抱,你竟然还能说你做不到?!不要开玩笑了!”

话一出口,望朔就有点后悔了。他语气中的寒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学会吃醋了。

“她喜欢我,我就娶了她,然后对她好,一辈子照顾她,难道这还不够吗?”卫渊说,“情爱是无法强求的。也许你觉得我这样做是辜负了她,但是这世上,也许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别说是不相爱的人了,就算是互相相爱的两人共结连理,也不过是可取所需罢了。毕竟,他们没有了对方,就不能活了不是吗?”

望朔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要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但是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保持冷静!与他纠葛了数千年的恋人,和别人成婚了,他为什么要保持冷静?可是这一切难道不是他自作自受吗?他从来就没有向卫渊表明过心迹,一直都把对方蒙在鼓里。更何况,卫渊如今是易国的皇帝,他需要妻子,需要子嗣。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绝对不可能为了自己妥协的,因为他的前世是魔主,那个为了自己的理想而不惜一切代价的重渊!!

但是这些令人头痛的思绪也只能被他压抑在心中。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卫渊脸上,却见卫渊的脸上也有着淡淡的失落。他为了自己的国家,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耽误了那个女人的一生,但是……

“对不起,我没有要谴责你的意思。”望朔柔声说道,“但是,这就是帝王家的命运。你如果想要保护更多人,就注定要辜负……一些人。”说道最后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虽说他的确辜负了重渊,但是重渊又何曾没有辜负他!

“你……”卫渊苦笑道,“你一直支持我。”这些年,在他们屈指可数的会面中,卫渊总会请教沈如夜为君之道,以及一些其他问题。只是,每当听到沈如夜安静地向他叙述着这天地变化,朝代更迭,沧海桑田之时,他总是忍不住想——他究竟是谁?是幻觉?又或者是那些长生的鬼魅?只有看遍了无数春秋冬夏的人,才能悟出这些道理。

“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沈如夜笑着说。

“你到底是谁?就连司天少卿都查不出你的身份。我又派人去了凌霄剑派,落星山,应天宫……但是他们都没有听过你的名字。而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你的脸。”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可疑,怎么还敢来继续见我呢?难道就不怕我害你?”

“害我……也很好。如果你是什么妖精鬼魅,潜入我的梦里是对我有不良企图,那么死在你手里也不错。如果死了,就可以不用管朝政,不用在意那些什么千秋基业。”说完,他又自嘲地笑道,“我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软弱之极。”

望朔说道:“所有人都是矛盾的。他们一方面想要超越自我,另一方面又总是不愿意付出代价去实现这样的梦想。所有人也都是软弱的,而你比绝大多数人都坚强。”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只是,这样的人却也要背负更多的罪孽。而罪孽总是错误的。”

卫渊听完他说了这话,那份又是喜悦又是痛苦的情绪便又涌上心头。“我的知己……”他这么唤他,“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你不但教会了我治国安邦之道,也教会了我该如何背负这些责任,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他越说越激动,猛然上前两步,双手握紧了对方的衣襟,“为什么你只能出现在我的梦里呢?为什么你不是个女子呢?如果你是个女子,我一定会立你为皇后……不,无论你是男是女,我宁可冒着天下之大不讳,也要和你在一起!”

此刻,望朔的心跳得剧烈,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在数不清的岁月中,在无数的梦境中,他听到重渊在自己耳边说话。有时是轻声呢喃,有时候是激烈的喊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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