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那样的结局,绝对不会重演。宽大的袖袍下,柏子青暗暗攥紧了拳。
半开的回形纹窗棱外,寥廓的靛色天空上漂浮着一只燕子形状的风筝,还是鲜艳的翠青色,分明是春天的形状,此时却已过仲秋了。
柏舒眯着眼瞧了一会儿,偏过头问柏子青那是不是夕瑶的风筝。
“想来定是阿姐送她的,这样漂亮。”柏子青也顺着窗外望去,与父亲相视一眼,都笑了。
柏舒似乎是想拥抱他,末了,却只落在他肩上,力道不轻地拍了两下,道:“……你们都长大了。”
柏舒叹了一口气,又回案前坐着处理公事。柏子青行了礼,顺鋈ァ
他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吩咐自己要睡一会儿,让素问到吃饭时间再叫他,期间不必伺候。
待所有人都从房中退了出去,柏子青才从案前摊开一张纸,蘸了墨,快速写了起来。
就算没有在书房里的匆匆一瞥,柏舒在烦恼的东西柏子青十有八九也能猜出来。
第3章
3.
晚饭过后,柏念便缠在柏子青身边一个劲儿地朝他使眼色。
长平公主年纪大了,也喜爱看小辈们打打闹闹。柏念在几个哥哥姐姐前无法无天,面对这位柏府威严的大夫人,还是收敛了许多。
她与柏子青一齐扶着长平公主回房休息,一路都顺着长平公主的步伐乖乖地走着,还讲了好些个有趣的事,引得长平连连发笑。
“好啦,你们去玩儿吧,不用陪我了。”长平公主这些年视力越来越不好,柏舒便命全府在路两旁都挂置了灯笼,尤其是长平院落的附近,夜幕一落便灯火通明。
长平挽着柏子青的手,嘱咐他要照顾妹妹,注意安全不要乱跑早些回家,叨唠了好几分钟。
“是,母亲。”柏子青偏头看终于憋不住急躁的柏念,赶忙与长平行礼,牵着柏念出门去了。
直到两人迅速换了衣服上马车,柏念才松了一口气,小女孩的任性骄纵又出来了:“小哥,我真怕大夫人不让你带我出去。”
柏子青看她少有的担忧模样,笑着问:“为什么呀?”
“因为大夫人平时看起来特别严厉啊,和小哥你一点儿都不一样!”
“那夕瑶说说小哥是什么样子的?”
柏念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小哥虽然很聪明,但看起来很好欺负,比二哥还要好欺负。”
“……是吗?”比她大了近十岁的柏子青无奈扶额,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年幼的妹妹心中,他才是柏家最弱的那一个。
柏舒共有四位夫人,除却正经有品阶封了号的大夫人长平公主,另三位夫人的出身也不小,最差的也是知府的女儿。柏念与她嘴里的二哥柏霁(柏子樘)是二夫人林氏所出,这位柏子樘在京中也小有名气,但这个名气的来源却不是因为他,而是他的老婆。
柏霁成年后依着几家长辈的吩咐,娶了当朝御史大夫柳引之之女柳眠。这个柳眠倒是格外有意思,她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才女,不时也爱同人比试作诗作赋。
据传,两人洞房花烛夜那晚,柏霁刚掀了盖头,柳眠便笑眯眯从怀中掏出一支笔要求与他比赛对对子,哪一方若对不上来便要从此对对方言听计从。结果柏霁自然是没能从柳眠手里走下三关,遗憾败北。
但他也是个君子,当真从此是柳眠说一他不会说二,成了坊间一段佳话。
赢国没有重男女一说,自皇室到寻常百姓亦是。当今是太平盛世,前世的柏子青曾说,他最欣赏的便是这民风淳朴的朗朗乾坤,但如今,他最怕的却正是这件事。
正是因为百姓淳朴善良,才会容易被j,i,an小之人利用。
柏子青记得,他被迫不得不死的那个时候,正逢边境作乱。即使那些是六七年后才会显现的事情,但朝中已经有像柏舒这样的远见者开始暗中思虑了。
与柏舒比起来,活过一回的柏子青关心的却不全是边境问题,他更疑虑的是幕后对他的境遇推波助澜扔石头置他和柏家于死地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来他之所以死的那样凄凉,还是因为与通敌叛国有关,但就冲着柏舒这样不折不扣的忠诚,连把嫡子送出去这样的事他都能做了,要说赢粲不是故意打压柏府的,谁信呐?
马车外的喧闹声越来越嘈杂,柏念兴奋不已地拼命拽柏子青的袖子才让他回过神来。
“在这里停吧。”
柏子青先下了马车,又亲自将柏念抱下车,牵的紧紧地入了集市。
虽有家仆跟着,但柏子青还是有些不安。那些前世的记忆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变,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会不会使它变得更糟糕。
主街上是逢十五都会举办的活动,这天还正好是金华寺的庙会,从早便一直热闹,到了晚上,居然生出了鼎沸之势。
前世的柏子青不是爱凑热闹的人,除却与京中的才子们赏画品诗之类的雅会外极少上街,这样挤在人海里的情况更是没有。
柏念拉着柏子青,哪里热闹往哪里凑,一会儿闹着吃糖葫芦,一会儿要买泥人。
柏子青笑着,事事都依着她,任她拉扯,肆意妄为。待到了一处剪纸的摊位,柏念再度开口时,柏子青才发现他身上带的钱已经不够了。
本来两人出来玩儿,付钱这种事儿都是家仆来做。但人头攒动的不知哪一条街道他们就走丢了,好在柏子青为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