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之前喝过酒吗?”
邢应苔摇摇头。
“那别喝了。”崇善说,“你喝点果汁吧。”
邢爸爸劝道:“没关系,都是家里人,不碍事的。崇善,你也喝点?”
崇善看了看面前的酒杯,戳邢应苔的手,问:“你喝吗?”
邢应苔点点头。
崇善干脆道:“那我也喝吧。”
自打崇善被确诊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后,就很少出门,只和邢应苔家保持联系。饭局开始,邢爸爸还有些紧张,和崇善说话格外客气。但喝了酒后,很快打开话匣子。多交流几句后,邢爸爸想,崇善不发病时,人也蛮好的么。
这一喝就喝到晚上十点多钟,家里除了邢春霖外的三个成年男子各个面红耳赤。饭毕,崇善说要回家,邢爸爸挽留道:“他小叔,就睡在这里吧,老大房间里床很大的。”
崇善闻言大笑,问邢应苔:“有多大?”
“……反正能装得下你。”
“太好了,”崇善眨了眨眼,说,“我还没和应……我还没和我侄子睡过呢。”
因为喝酒喝得太多,崇善和邢应苔都没有洗澡,只简单擦洗一下,换过衣服,就躺到床上。
两人很快睡过去。半夜三点多,崇善被窗外禽鸟挥翅的声音惊醒,他有点迷茫地坐起身,心情十分糟糕。
那糟糕在看到躺在一旁的邢应苔后消失殆尽。只见邢应苔身子长长的侧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熟睡时表情安逸。
他身上的睡衣有点短了,手还没怎么抬起来,就露出一截细腰。
崇善扭头看了一阵,突然被吸引,他缓缓俯身,在邢应苔的腰间,亲了一口。
和他完全不同的触感,火热,生机勃勃,邢应苔身上有一种年轻人的味道,那味道令人着迷。
人会被和自己很相似、以及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事物吸引。
与崇善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性格也南辕北辙的邢应苔,就是有史以来最吸引崇善的源泉。
崇善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能清晰体会到大脑中血液拥挤流过的感觉。崇善怕老,总是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清心寡欲,避免早生华发。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激动了。
崇善不可遏制地张开口,在邢应苔腰间咬了一口。
睡梦中的邢应苔被一阵强烈的痒和痛唤醒,他低头时,崇善也正抬头看他。
两人对望一眼,邢应苔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什么东西。
他撑起身,揉揉眼,问:“——小叔?”
崇善没吭声。
邢应苔又喊:“崇善?”
那人才‘嗯’了一声。
邢应苔摸摸自己的腰,摸到一手口水,嫌弃道:“你干什么,怪恶心的。我可没洗澡。”
“……”
邢应苔又躺了下来,说:“快睡吧。”
崇善深吸口气,躺在邢应苔身边。
无风无云,窗外挂着一轮缺月。
崇善默念邢应苔刚刚的话,自我催眠着想,‘快睡吧’。
然而邢应苔自己反而睡不着,他喊:
“小叔。”
“……嗯?”崇善开口时,声音格外沙哑。
“我毕业了。”
“……嗯。”
崇善已经说不出什么逗趣的话了,夜里这样安静,他好怕邢应苔听到自己仿若轰鸣般的心跳声。
“你知道陈半肖和荀欣吗?”
“嗯。”
“也是,”邢应苔笑着说,“和我关系好的人,你都认得。”
并不是认得,而是邢应苔偶尔会和崇善提起,时间长了,崇善自然记得。
邢应苔露出回忆的表情,他说:“高考前一天,陈半肖和我说,他要和荀欣读一所大学,一个专业,不管考不考得上——荀欣想当兽医。”
是想当兽医,还是因为邢应苔想学医,那时候邢应苔也想不清楚。
崇善哪里有心思听邢应苔说别人,敷衍着‘嗯嗯啊啊’。
“陈半肖喜欢荀欣。”沉默了一会儿,邢应苔这样说道。
听到‘喜欢’二字,崇善的呼吸停了半秒。
邢应苔又说:“我没有喜欢的女生。”
崇善眼冒金星,好像被惊喜的大锤砸了一下脑袋。
然而邢应苔接着说:“但如果有的话,我可能也是喜欢荀欣的。”
“……”
“陈半肖说要和荀欣读一所大学,那时候我好想说,我也要去,别不带着我。”邢应苔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成绩比陈半肖和荀欣都好,想报考的学校跟他们不同,虽然在一所城市。可我不想和朋友分开,我好寂寞。”
说着‘寂寞’的人,今年已经十八岁,站起来个子高高、经历过生离死别,但此时,在崇善身边,他却显得这样幼稚。
年轻的气息,如山间晨曦勃发。
“我要和他们一起读大学吗?”邢应苔说,“我心里想去。我是不是也喜欢荀欣?不然为什么想一起去。”
“……”
崇善坐起身,借着月光,看邢应苔的眼。
他想知道邢应苔是在开自己的玩笑,还是看出了什么,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拒绝。
月光下,邢应苔的眼漆黑明亮。他问:“怎么了?”
崇善吼道:“你这个蠢小子,我真想撬开你的脑壳,看看你脑子里有几斤水。”
邢应苔不满地说:“干什么骂人。”
“骂的就是你,”崇善说,“你多大了,读书还要人陪,不自立和喜欢又有什么关系,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邢应苔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