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想对他打个招呼,寒暄几句,但积累下来的疏远,致使难以开口,也是常情。但不知怎么,那衣摆下露出的一截洁白小腿和那种充满盼望却不敢的眼神,直到晚上还在他脑中盘桓不去。他当晚竟然初次梦遗了。
此后他更是加意冷淡,对哥哥视若不见。若是父母察知他竟然对同父异母的兄弟有了这种念头,一定会大发雷霆,届时哥哥性命堪虞。
十五岁那年,某一日哥哥离庄。虽然表面毫不把哥哥放在眼里,可暗地里却时时关切,所以离庄没多久,他就发觉了。
暗中一找,发现哥哥在城里一个街角作画,想必是要凭一技之长谋生……周围,有好些个文人雅客观看,不时点头;再看哥哥,面带微笑,显然很是高兴……
他心知不好,急忙返回山庄,将哥哥擅自离庄之事禀告了父亲。老庄主根本不在意,庄里少了个人有什么大不了,何况是个眼中钉。他心下焦急,却不动声色,冷静地对父亲陈明利害:风华山庄的大公子当街卖画,将有什么后果。江湖上会如何看待风华山庄,人们心里会如何揣度,风华山庄的颜面又将置于何地……
父亲大惊,连说自己糊涂,又赞他有眼光识大局。即刻,带了一干人直奔哥哥作画的街角。
在父亲劈头盖脸的斥责下,哥哥既惊讶又难堪,愣在那里,抓着画纸的手微微发抖。
他怕僵持下去父亲更怒,便走近前夺过画纸,催促:“父亲让你回去。”
最终哥哥还是受他们摆布,不得不跟着回了风华山庄。他松了口气,略觉安心,可看哥哥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感昧心。他毕竟是为了一己之私,让哥哥如此失落难当。
殷凤翔打开书柜,抽出一张画,虽然上头有些折痕,但已被压得平整。画,只画了一半。
——也难怪,哥哥会这样讨厌这个地方,讨厌他们这些人。
经过此事,哥哥知道离庄无望,愈加深居简出、沉默寡言。他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只待有一日掌了大权,才好妥当行事。
如今老庄主病逝,他继掌风华山庄,可以着手安排了。此时他暗自庆幸哥哥受冷落,自然不会被哪家小姐看中,也就省了婚配一事的麻烦。是啊,既不与外人打交道,在庄子里又备受冷待,别无依靠,只要他撤下冷漠好好相待,时日一长,哥哥自然会属意于他。
可没想到,在他当家的第一天事情就坏了!
那天,一向不爱见人的哥哥要求出席,本就有点反常,可恨他竟没十分放在心上,然后……
程飞!
殷凤翔收紧五指,指节发青。一切都让他给搅了!
本来,他一开始并没多想,难得哥哥有个朋友,谈笑间心情舒畅也是好事,所以程飞进出风华山庄形如自家,他都未置一词。
可日子一久,就有点不对头了。两个人朝朝相对,说说笑笑……虽然断袖之事不为世人所容,更不容于两家家风,他还是起了疑心。
那次重阳家宴,他有意把他们两人安排在一条船上,又有意中途调换,让程飞和凌微微共乘一舟,以察三人心意。凌微微对程飞钟情自哥,竟也对程飞暗生情意,否则便不会望着他们露出黯然之色。
为今之计,那便是让程飞与凌微微速速结成连理。于是他不仅亲手将两盆绿菊赠与他们,还放出风去,说程凌两人是如何天生一对。
谁知,面对众人的调侃期盼,程飞非但没听从父命老实陪着凌微微,还来得更勤了。那日,还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清露园里,要求把哥哥接去他家里住。
这自然做梦。所以他即刻使人暗中传播流言,说程飞与殷大公子关系非同一般。人言可畏,这下,程飞为了名誉再怎么也得极力撇清,不再上门;而风华山庄,也有理由看紧大公子。
奏效了一阵,又死灰复燃,且愈演愈烈!他出门办事的时节,这两人竟然私相幽会!
那晚把不速客逮了当场,直说得程飞无地自容。料想从此必断,事情确实也如他所想,程飞再没露面。
只是哥哥……
他叹了口气。
哥哥总是郁郁寡欢,日渐消瘦。思来想去全无良策,他只有打听到程飞也在冬至上王家拜望时,把哥哥带上。
果然他们在梅林中碰面之后,哥哥心情便一天好似一天。至于两人的飞鸽传书,他曾截下来看过,程飞的满纸柔情看了生气,索性不再看。反正到时程飞一定会遵从父命迎娶凌微微,哥哥早晚死心,用不着跟他们计较一时。
主动寻机让两人见面,书信往来也视而不见,他自觉憋屈已极,然而还不算,欺人太甚的还在后面,哥哥竟当面出走,还要他保证决不阻拦!
好!真是好啊!
当真有本事!
——也怪他,明知道哥哥铁了心,却还要这般徒劳。
程飞,你原来有如此胆气,敢于出走。罢了,料错你。
思绪间,有人来报:“庄主!”
“说。”
“龙威镖局要与逍遥堡结姻……贺礼是早已备下的,不知庄主打算何时送去为好?”
“什么!”殷凤翔猛然转身,“你说结姻?”
“是,今日程家已向逍遥堡下了聘礼,队伍刚刚才出城。”见他神色奇特,庄丁有些不解,“庄主?”
“把人都派出去,”殷凤翔迅疾向外走,“务必把大公子找回来!”
☆、恍惚
“程公子,请用茶。”凌微微的贴身侍女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