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眼睛:“我什麽都知道,可是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不如各自活各自的,何必又互相纠缠呢?”
“你没想起来──!”风林急道,“你根本没想起来!”
“我何必要想起来!我为什麽要想起来!──风林,你自己说过,你从前就伤我极深,对我不起!现在你还想来招惹我,不觉得自私吗!?”
林绛袖说著说著,只觉得自己异常愤懑,所有的委屈愤怒都涌了上来,狠狠瞥著那高大少年,带著全然的冷漠,甚至是──恨意。
“什麽前世今生,都是放屁,凭什麽前生我认得你,今生也要认得你?!──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高中学生,我刚刚认识的同学,仅此而已,若你在对我说什麽轮回,我们就绝交!”
少年想了想,咬牙道:“不,我们都还不算朋友,绝交都不必!”
一席话说毕,风林无语以对。
──这是报应!
冥冥中自有因果,从前那人所经受的种种,如今落在了他的身上。
也许世间果然是有神的。他忘记了那刻骨的痛,而他则还在受折磨!这是公平的事!
难道,自己的追寻是错的吗?
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俊颜恍若千百次梦中所见,如何可以放得下!
──隔世应可相守──把欠我的都还来。
──须来找我,莲心,把欠我的都还来!
言尤在耳,无法忘记!
奉桃,你到底要我如何还你!?
我要用此一生来赔,现在的你,却不要!
我该怎麽办?
40
[绝心]
沈重的山门大开,一列僧众鱼贯而入。
殿前跪著的,是已经改做僧人打扮的青年。
三千烦恼丝尽去,一身粗布灰袍,眉心的红痣赫然在目,还似当初。
只是面目已经更改,不是从前那十八少年。
当然,改变的不仅仅是面貌,失去的也不仅仅是岁月。
这七年的折磨已经於一朝解脱,原本可以释然。
可是对莲心来说,这解脱何其微小,不足以赎他罪过!
“我佛慈悲!”他深深叩下头去,拜伏佛祖面前。
他从小就拜伏的金身如来,如今阴森肃然的看著他。
“莲心,你可知罪!”
“知罪!”
当初来寻他的七长老,早死去大半,如今的主持正是他的一位师侄,那人也是个白须老僧,一脸端严,审视下跪的佛门叛逆。
“你与妖怪斯混,实是天理难容的大罪孽,你可有悔过之意?”
“莲心回还枷叶寺,就是来领罪的,请主持按律责罚!”
青年心中说不出的苦涩还在折磨著他,他回想起他所经历的!
欺骗的可耻是最可耻最鄙下的!
尤其对那麽一个妖孽。
从来未曾以虚假的态度去应付那妖怪,只因为莲心始终有自己的尊严。不会低头,不会做假,这是他能平静困於牢笼的安慰,表明自己还是自己的主人,未被妖怪摆布。
最後一次,妖怪把自己交了给他,毫无防备的!
让他心寒如刀割。
这种侵蚀内心的痛苦,不知道是由於欺骗,还是由於羞耻。
──一个妖怪尚可坦然,他却行此卑鄙的背叛──
不是背叛──
他提醒自己。──不是背叛!
原来错的,就是那妖孽
──那个叫奉桃的妖孽!
是他折磨他,束缚他,毫不怜悯的玷污他的清净无欲,如何不让人心中憎恨!?最可耻的方法,最难堪的关系。
这平白的侮辱。
即使那妖孽口口声声,说道喜欢他,他只觉得肮脏罢了。
一个妖,yín_dàng的狐妖,叫他如何容忍!
只恨自己杀不了他而已。
谁知道,终有这一日,可以摆脱?
水神青佾只是撺掇:“那妖孽如此待你,你也不用和他客气!这叫一报还一报,让他也尝尝被人禁锢的滋味!!”
“不!”
“若你想逃出他的掌握,除了本君谁都帮不了你!──”水神邪邪嗤笑道,“这七年你还没尝够滋味麽?──还想继续麽?──难道他会再留你个二十年,见你变成个老翁还要你,笑话,笑话啊!──又或者是你自己舍不得那绝色美人?这本君倒是有点理解!”
“我只是不屑於此鄙下计策!”
“本君不管你屑不屑,只要你去做!若不从,我立刻杀了你!”
“──谢青佾君的成全!”
莲心只是不在乎的模样,这几年来,他看待生死愈加透彻了。
水君斜睨著他,森冷笑道:“这多年你乖乖呆在他身边,也是因为他威胁你罢!是威胁你杀了寺里的僧众,还是村中百姓?──你这悲天悯人的小和尚,就只好从了他,由他摆布了?这就叫业障。”
只迟疑片刻,水君狡黠道:“那再容易不过,本君心情不畅,下游三百里即刻决堤成灾,你说要死上多少人?”
莲心心中一颤,怒道:“你是神君,怎可如此!!!?”
“神是何物?──我自生来就随性而为,只要此河通畅百年,只一季成灾,何人怪我?况且最近凡人祭祀不隆,我正想发威呢──!”
一席话,叫莲心无法拒绝,他一生所求,不过济世渡人。
那妖怪如此祸害,何必犹豫,只是欺骗而已──
於是,他真的做了。
不知道自己的言辞如何出口,完全恍惚如梦。
见了妖怪的面,就全然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