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其实那天我真是想跟你一起死的……但我想着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想让孩子跟我一起死……结果老天也怪我自私,重重的惩罚了我……孩子沒了……”
汪掌珠说着话,只觉得悲伤欲绝,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躲到远处的楚焕东,听见一声如同小兽似的嚎哭闷闷地从汪掌珠那个方向传出,连绵不断,他只觉得痛彻心扉。
有了之前汪掌珠说的话,楚焕东轻易的不敢往汪掌珠身边凑,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他知道汪掌珠确实需要这样一场哭泣,一次泄,只是自己带她來这里的时间有些不对。
汪掌珠靠在爸爸的墓碑前,哭了很久,爸爸的脸不断的出现在脑海里,有清晰的,有模糊的,回忆着从前,她辗转交替地历经着快乐与伤感,温馨和孤独,以至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很累很累……
她无意中低头,见到楚焕东为爸爸打开的红酒,微微一笑,“爸爸,今天女儿陪你喝酒!”
在市里买來的干红不如家里的味道纯正,又酸又涩,但对于哭的浑身软口干舌燥的汪掌珠,无疑是支强心剂,喝了两口,她觉得心里莫名的舒服,愤懑悲伤的情绪都仿佛得到了稀释。
楚焕东坐在一块墓碑上,吸了两支烟,听汪掌珠的哭声渐渐的小了,多少有些放心下來,不时的探头看她一眼,见她拿着红酒瓶子,在汪达成墓碑前喃喃自语,从后面看她的后背似乎又佝偻了几分。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楚焕东现汪掌珠把头靠在了汪达成的墓碑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如一株即将枯败的野草,他探头仔细看了半天,汪掌珠还是沒有动,他的心瞬间有种不详的预感,紧张的立即狂跳起來。
楚焕东迅起身,几步奔到汪掌珠身边,只见她双眼紧闭,两颊上现出不正常的潮红,“掌珠,掌珠……”他的声音都有点不稳,惶惶的蹲下身体,颤抖着手去试探她的鼻息。
鼻息温热,他又摸摸她的额头,额头是温热的,并沒有烧,再摸摸她的手,手也是温温的,不凉不热,楚焕东轻轻的松了口气,精神不那么紧张了,他随即闻到了汪掌珠喘息间的酒香,看着两个空了的干红瓶子,楚焕东真是哭笑不得。
“掌珠,掌珠,你怎么样啊?”楚焕东将汪掌珠从地上抱进怀里,轻轻呼唤着她。
汪掌珠的眼睛微微睁开,转动了两下,看着眼前楚焕东的脸,一时觉得有恍惚,仿佛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怎样的环境,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焕东哥……”汪掌珠茫然恍惚的眼睛忽然燃起光亮,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角,身体剧烈地抖动着,“焕东哥,焕东哥……”
她的声音微弱,楚焕东几乎要贴在她唇上才能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可是这声久违的焕东哥,听在他耳朵里如同旱天之雷,轰隆炸响!
“焕东哥……”
“嗯,是我,是我,掌珠!”楚焕东声音几乎柔得要滴出水來,他贪婪的紧紧的抱着汪掌珠,鼻子酸涩。
汪掌珠感觉这副怀抱有着她最熟悉的味道,无比的亲切,那宽阔的胸膛让她觉得熨帖而安心,楚焕东身上的气味终于让她麻木僵硬哀恸的心脏慢慢回暖。
她把脸埋在楚焕东的怀里,像被梦魇住的小孩子一样,突然‘哇’的一下大哭起來,“焕东哥,你怎么才回來啊……我害怕,我好害怕……爸爸,爸爸被宋良玉打死了……孩子也沒了……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她的眼泪湿透了楚焕东的衬衫。
她病后身体虚弱,不耐酒力,喝了一大瓶干红后,彻底的醉了,此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语无伦次的想倾诉,她的眼睛像两汪凄苦的清泉,一对大大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掌珠……”楚焕东的眼睛里有薄薄的水汽,如果不是自己的自私,狭隘,汪掌珠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历经这么多的折磨惊惶。
也许是因为心里的郁闷痛苦太多,见到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汪掌珠带着醉意,还在不停的哽咽诉说着,断续地出支离破碎的声音,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如同针扎在楚焕东的心上。
太多太多的难过,太多太多的伤心,汪掌珠终究是说不下去了,只能断断续续地哭着,哭了一遍又一遍,过了很久,汪掌珠的声音终于慢慢的低下去,人也安静了许多,只是偶尔会因为长久的哭泣抽搭一下,手还软软地搂着楚焕东的腰,因为虚弱,沒有任何力量。
楚焕东见她哭的精疲力竭,把她轻轻的背了起來,慢慢的往山下走去。
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耳侧,带着点红酒的香气,又温又痒,眼睛里好像还有泪水在流出來,不一会就弄透了他的衬衣。
楚焕东侧过脸,就可以看见汪掌珠闭着眼睛伏在他的肩头,睫毛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泪水,也许刚刚哭的实在是太疲倦了,汪掌珠闭着眼晴,很快就睡着了。
走到山下,司机为楚焕东打开车门,楚焕东轻轻的把汪掌珠放到后座,他坐进去后,给警察局内部的领导打了个电话。
回來的这几天,楚焕东一直带着阿正等人住在酒店里,今天汪掌珠的状态很不好,他不放心她呆在清冷的医院里,想要带她回酒店。
有他交的那笔天价保障金,还有他的面子在,电话那边很容易的答应了他这个要求。
楚焕东松了口气,手轻轻的理理汪掌珠凌乱的头,对司机说出酒店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