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与你算账!!”
慕枫大怒,伸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对方脸上!五指红印烙上白皙的面颊,血丝顺着唇角溅落在衣襟上,刺眼,晃得出手之人一愣。然而,邵云飞仅仅是侧了下脸,全然不让寸步的依旧挡在他面前,顽固,一如既往,挑衅他的威仪。
见者心火骤盛,竖眉一拧刚要发作,却被先其一步的意外震得霍然僵住!
执拗,倔强,坚忍,一切与之相关的记忆被邵云飞突如其来的铿然一跪打了个七零八落!
慕枫墨眸瞬聚,甚至不由自主后错半步,眼睁睁俯视这个宁死不屈的灵魂在自己面前亲手碾碎那份他始终征服不来的骄傲与尊严!
“一切都与公主无关,真的是我一时糊涂自作主张,公主她并不知情……”
他开口,拼尽全力不让声音颤抖,将一切罪恶归于己身,同时又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在这紧要关头,在这犀利的男人面前露出丝毫破绽,否则那个已经沦为国之生祭的无辜女子定然万无生机!
这般心下无底的怯懦胆寒即使在泷州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他都不曾有过,但事到如今,瞒得过世人却瞒不过自己,邵云飞知道,这一刻他的心中真的只有恐惧!
百般酷刑,千般折磨,他领教过。
帝王之威,皇权之利,他也领教过。
所以,此刻,他深知这一劫他输不起。
相比不甘与耻辱,如今他是真的惧怕,就像当初慕枫找到苏凌瑶时一模一样,害怕这个执掌生杀的男人会迁怒降罪于无辜的公主,更害怕只要他踏出此地金口一开,便能彻底毁了自己千辛万苦才替楚宁护下的所剩无几的未来!
“你……居然替她顶罪?”
沉默只幸存了须臾便被打破,慕枫只觉自己天灵冒火,血脉腾腾的跳吵得脑仁生疼,终于逼得他大吼一声!
“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你为何还要护着这个狠毒的女人?就因为她是苏凌瑶,是那个昏君的血脉,就值得你肝脑涂地永生永世的效忠?!”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
邵云飞一听立刻辩解,甚至强迫自己直视对方那对能蹿出火苗的眼眸解释道:“真的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害怕那孩子出生便会背负国仇家恨终生受苦!所以….所以我、我才趁出宫时私自配药,藏在香囊里蒙骗公主贴身戴着……”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胸中便似被人生生扯住心肝脾肺般的疼痛难当,邵云飞赶紧凝眉阖目压低下头,生怕这般牵强的当面扯谎会被一眼揭穿。
然而,对方却不准他逃避。
捏上面颊的手指强壮有力,卑微的恳求,屈辱的仰视,邵云飞却已不敢再去挑衅。
人,究竟还有多少自尊可以失去?这个支撑邵云飞一路坚忍撑到现在的信念,如今,已再也不敢奢望不敢过问。面对将自己的一切践踏成灰的帝王,他终还是如其所愿的退让了。
屈膝,讨饶,求你大发慈悲赏个我一剑穿心的干脆。你想看的我做了,你想听的我说了,你想夺走的,我也亲手奉上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老天有眼,放弃一切只求瞒下这不堪的真相,就算不自量力,就算几近奢求,人活一世,那么多的苦我都忍了,如今将死,能不能至少圆我这一个心愿呢?
“朕不信你!”
区区四字,冰冷,无情,见血封喉。
邵云飞愕然,瞪着一对乌黑的眸子不知所措,即便早已料到可能会是这般下场,他却一时难以相信命运真的会是这般残忍,赶尽杀绝。
“朕凭什么要信你?!”
是啊,凭什么呢……
一无所有,连死都不行,还有什么能值得相信?
他望着地面呆呆出神,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这个被自己欺骗过的男人,片刻之后又似被人豁然击醒,惊慌辩解:“…我…我不知道……但公主绝无意伤害孩子,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冤枉好人!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我对天起——”
腕突然被揪住,力道甚大,筋骨欲碎,打断了邵云飞来不及脱口的毒誓,人也在转瞬间被粗暴的拉扯起来,反拧着手臂压上描金镂花的镶玉方桌,精美绝伦的玉杯银盘顷刻碎落一地!
几片布帛之隔,听得见彼此强健身躯里各自铿锵激烈的心跳。即便极力掩饰,那般仓皇畏惧还是引发被压制之人明目张胆的颤抖,被彼此的无隙彻底出卖!
他的雷霆暴怒到底战胜了他的不甘倔强,此时此刻,近在咫尺,邵云飞的委曲求全一丝不落的尽入慕枫眼底。
谋害皇子,逆鳞欺君,罪无可恕的天大阴谋,他竟然这般轻易便认下了。相比千刀万剐的凌迟之苦,这个男人怕的是朕手中执掌生杀的权利,求的是朕对那女人的网开一面。
这般屈服背后,有世人,有家国,有楚宁。然而,独独没有他自己。
就像泷州破城前夜一样。
不,也许并不一样。
他终还是有了一己之私。
倾注所有尊严,心甘情愿认下弥天大罪,他的私愿仅仅是求朕能大发慈悲,赏他个手起刀落的痛快!
解脱,却不是降服。
仅此而已。
到头来能夺走的是生命,而不是人心么?
征服,原来竟还可以是这般卑微渺小。
在这个男人面前,朕远没有世人想象的强悍伟大。
“一再欺君,朕不会再信你的话!”
慕枫肃颜呵斥,言语切齿,于其耳边咬的一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