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娘子。
这下哪里还睡得着,唐浩青手中不知何时已将一把银针攥紧,只防忽生事端。
可秦非絮却当真只在一旁梳妆,未做旁的事,方才他摸进屋时也确实探过院内外无什么把手,只有几个家奴看院。
进屋后秦非絮也未动过什么手脚,便是有埋伏,此刻应当也还未设伏。
唐浩青便稍稍闭一闭眼,不敢睡熟。
到秦非絮来唤他,确是亥时将过时候。
“董将军怕是要到了,郎君先寻处躲一躲罢。”秦非絮道。
唐浩青起身正一正衣冠,一回头却见秦非絮不知动了哪处,矮几下现出一个正方暗道来。
“这是……”唐浩青讶然道。
“藏身之处。”秦非絮道,“还请郎君暂且躲藏于此,待董重质酒过三巡,奴便引他入房,届时再将暗门启了,郎君自可现身行所需之事。”
唐浩青喃喃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非絮只颔首微微施礼,便出门去迎客了。
唐浩青转头看一看这暗道,两相权衡,决定铤而走险,看她亦不像是要害他,不如便……暂且信了她。
☆、四十一
唐浩青屏息以待,秦非絮出去迎客,说要把那董重质灌醉了带进来,不晓得这人酒量如何,灌酒要多少时候。
唐浩青险些要屏气屏得背过去,索性好生吐息,不搞劳什子龟息术。
他耳朵也灵便,有人进屋不至于听不出声响来。
说是地道,挖得也不深,算是个深凼,只恰好容一人罢了。
一个女子在房里挖这么一个深凼,有甚用处?
同情郎幽会?亦或是藏个什么金银细软,来日逃出去也好……
唐浩青百无聊赖,闲工夫全使着来胡乱出神。
董重质乃吴元济军中大将,这时候还有闲心出来寻花问柳,看来吴元济这治军不严是坐实了的。
也难怪唐浩青不过一场蹴鞠便换了不大一个官做。
秦娘子闺房外脚步几声,男子声音传来:“今日……”
唐浩青眼一眯,收敛声息,便在地道里静待二人回房。
秦非絮半挽半扶着这颟顸醉汉进屋,教人倚着矮几坐了,这才点了灯烛。
唐浩青瞧不见情形,头上一块厚木板,勉强听个大概。
秦非絮道:“将军今日可是有喜事?”
董重质喜滋滋道:“自然是有喜事……来,我说与你听……”
秦非絮便笑吟吟走近些,给董重质揽了半边肩。
董重质正要开口,忽然又止了,道:“……不成,还是不能说。”
秦非絮便笑道:“那便不说……”
四面油烛忽然跳了一跳。
秦非絮道:“今夜风大……”
说罢便起身去关窗。
油烛又跳一跳。
窗一关上,便全熄了。
窗边咚地一声。是秦娘子倒地。
董重质酒醒一半,警觉道:“什么人?”
唐浩青漫不尽心,一柄短匕抵在董重质颈侧,低声道:“说出来董将军也不认得,来跟董将军讨句话。”
董重质反倒镇定下来,嗤道:“朝廷鹰犬……”
唐浩青也不笑,肃然道:“将军断错,下走与将军所事乃同一人。”
董重质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便看董将军自己,主子吩咐了讨到话便了结了你。”唐浩青道。
董重质道:“你如何知晓我要来秦家?”
“董将军定然猜得到。”唐浩青道。
“要讨什么话?”董重质问。
唐浩青道:“蔡州城内董大人私军如何调令?”
董重质蹙眉道:“什么私军?”
唐浩青道:“不必装了,吴将军早便知道你将军中青壮强兵都调去洄曲西岸,营中只剩老弱,却自己悄悄调了一队私军驻守蔡州……是早与朝廷有通,打了里应外合的主意罢。”
董重质勃然大怒道:“胡说八道!我何时有的私军!城中所有大军不全是凭他金令调动!”
唐浩青眼一眯,转一转眼珠,又道:“是不是胡说,董将军一人之言也无用处。”
唐浩青本就是随口胡说,栽赃诬陷还不简单。
“总之主子说了,董将军的命是留不得了……”唐浩青道。
说罢假模假样拿短匕作势要划下去。
董重质哪里会坐以待毙,当是钻了唐浩青空子忽而发难,靴中抽出一柄锋利短匕来,乒地一声,将唐浩青手中匕首打飞几尺。
唐浩青有意叫他得手,举目皆暗也瞧不出什么来,做事向来要讲究做极,同董重质过几招便晓得倘若倾力一搏,要胜他不是难事。
这便好办。
唐浩青每招每式都让他一分三厘,做出一副力不从心模样,再看董重质手里短匕,咬一咬牙,便刻意侧身迎上去。
霎时小臂牵出长长一道血口,血流如注。
唐浩青嘶一声,伸手弹出五枚银扣,打在窗上立时爆开,清出一条道来。
董重质看出他要逃,怒吼道:“来人!”
唐浩青哪里会等人来,飞身跃起,于床栏借力一跃,便如轻隼翻身出窗,使轻功纵身而走。
董重质定不会叫人追出来,一是不知他话里真假,若是真,贸然追出去惊扰了百姓,消息传到吴元济耳中,他这条命定然是保不住,若是假,深夜出入粉饰之地,虽吴元济治军不严,寻常这类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弄得人尽皆知,便容不得他法外开恩了。
再来,董重质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