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唐浩青确是走不远,听这人言语里胸有成竹,似是早做了布置,十拿九稳。
若要破阵,便要从此人破。
此时千机匣不好出手,唐浩青一把细针抓在手里,方才一句话辨不出此人身在何方,再说一句他便能听出来,便只焦着待这一句。
正合了他的愿。
“唐家堡无人了?派个差事,说是青年才俊,怎皆是这般拿不出手,不是旧役里没了大半罢……”那人声音尖刻,仿佛有意将嗓子压着说话。
便是这处了。唐浩青嗟咄立办,手中银针拈指间暴出破风疾射,直钉方才说话那人双目脸面而去。
只听得东南面守卫中一声惨嚎,紧接着便是连天痛叫,有一人连滚带爬摔出来。
判准了,唐浩青身形却也现了,趁乱翻身一步腾跃向檐上走,哪知便是檐上亦有埋伏布置,身后羽箭急赶而至,唐浩青千机匣挥来应对,羽箭挡去大半,反身双手一搭一扣,四五□□齐发,情急时难免,虽无虚走,却只有两支伤及要害。
无以一当百本事,唐浩青勉强以少敌多,渐渐力不可支,额上冷汗涔涔,与檐上疾逃数十步后反身横拉一步跃下地去,千机匣猛力一击将窗破了,同时隐去身形,到一旁石山里藏身。
“贼人进仓屋去了!”
“围住,叫他进得出不得!”竟是方才那尖刻声音。
唐浩青心内惊惧,怎会断错?
“我劝你……”那声音又道,这回是自西南方来。
“……莫要白费力气。”这一句却是自西北向出。
“晓得你唐门有听声辨位功夫。”又一句,自东北出。
“可惜的是……你寻错了地方,这功夫于我,不过同小儿戏耍。”这一句,近在咫尺!
唐浩青立时屏息不动。
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是哪里的精怪?
“劝你早早出来,我奉命办事,要生擒你,若是不当心留了具死尸……”
这尖刻声响未落,忽而冲天一句怒喝将他话断去。
唐浩青只耳一听便晓得,崔宏。
俯仰之间惨叫连连,竟是在这重围里生生杀一条血路来,只与寻常不同,这血路不是出,是进。
“在哪!”崔宏喊道。
那尖刻声音又道:“这人无用!先杀了!”
唐浩青心道一句傻子,自藏身处跃出,足尖触地直奔崔宏那处,暴雨梨花幽花溅日四出,将围来守卫面目血肉刺刮,顷息便化黑血,哀嚎不绝于耳。
正到崔宏身边,崔宏见了他,便面露欣喜道:“受伤没有?”
唐浩青无心思答他,道:“不是叫你接应么?”
“我怕有伏……确是有伏。”说话间方才夺来两把横刀横挡劈砍,面前便是身首异处尸身。
“还可抵多少?”唐浩青道。
崔宏道:“多。”
唐浩青便道:“那便……”
未留神正有一刀侧斩来,不顾它,只好将千机匣作挡,一刀便嵌入大半,唐浩青将千机匣连刀一甩,手中一把少林刺簌簌飞转,四指一握劲力直挑,登时方才悍敌肠穿肚烂。
“……那便再抵一阵!”唐浩青急喘道。
说罢翻身向方才破出窗口跃入。
东西还未到手,崔宏可千万要多抵几刻才好。
唐浩青于仓屋中翻找,虽是急不得的事,却不得不催得手快,便如此也是遍寻无果,难不成这李师道早有准备,将东西藏了?
唐浩青眉头蹙紧,无意间摸到一幅旧绢。
仓屋内为何悬一幅笔法平常的旧绢?
不及多想,唐浩青一把将这绢画扯下,果真掩着一处机巧。
唐门弟子练多了这机簧巧妙,唐浩青将修长五指小心于这机关上旋摆,细微一声喀嗒,身侧忽出一道暗门,轰隆作响,缓缓启出。
密道?
通向何方?
崔宏还在外头,是入密道去探个究竟还是出去同崔宏逃命要紧?
皆是难题,唐浩青拿不住主意亦想不出究竟。
心内清楚得很,此回若不探,便无下回了,所求保命符还未到手,真要空手而归,这一趟便白走了。
……崔大哥,对不住了。唐浩青咬一咬牙,一闪身便进了密道里去。
方进了密道暗门,身后又是轰隆声响,唐浩青转头去看,暗门正缓缓合拢,正要全闭时忽又挤进一个人影。
唐浩青千机匣已失,双手少林刺又簌簌飞转数圈,四指连握。
来者不知是何人,若是李师道手下,自己于这姓李的仓院密道内决计难讨个全身了。
“浩青?”那人忽然出声。
唐浩青松一口气:“……你怎么……”
“跟你进来的。”崔宏道。
密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唐浩青于前处立着,道:“……方才我……”
崔宏道:“我知道,莫多想。”
唐浩青也不知还能说什么,若是他向崔宏赔礼,崔宏这一句莫多想便应了,反倒成他多想。
便笑一笑道:“怎么不过来。”
崔宏沉默一阵,慢慢走过来,到他面前站定。
“怎么无人追来……”唐浩青奇道。
“……不知,许是我杀光了罢。”崔宏道。
唐浩青:“……”
崔宏道:“守卫很多,怕是杀不光的。”
唐浩青瞠目结舌道:“你你你把外面的人全杀光了?”
崔宏道:“没有,但那个阴阳怪气的杀了,便逃了不少。”
唐浩青道:“……走罢,八方金玉佛应该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