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温暖,言语间仿佛携了奇妙的仙法,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相信。我心中轻快起来,眼前可是转瞬七八个心眼儿的曲狐狸,他说没事,那便一定没事了。

御临风见我平复,不发一语的背起御非向下走去,俞兮跟着,我与曲徵走在最后。

然这般握着手,我才发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在发抖,只觉着他修长的手指摸着很是安稳,心里盼着他莫要松开。可惜不过下了几个台阶,曲徵便收了云袖,我手背一凉,心中没来由的空落起来。

石阶上满是水,甚滑腻。

愈往下走,轰鸣的水声便愈强烈,甚至火把都燃不起来了。幸好这种漆黑没有延续太久,大约半柱香的时辰,便见到了那传说中的瀑布。

此时水声激烈,已听不见旁人言语。有夕阳泛红的微光透过奔腾的水流散落进来,石阶底部最靠近那里,虽很平坦,但却十分狭窄,不过刚够两人立足。

御临风未发一言,便率先走过去,三人跟上,隔了数尺外衣衫便湿了。我心下嘀咕,这货不是要这么冲进瀑布跳下去罢,这跟回石室与那血月玩命有甚区别?

然下到了底,御临风身形一转,借着微光,我瞧见他侧身从旁处向上攀爬,大约是个坡型的岩壁,十分潮湿,顶端有个半人高的出口。

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手脚并用,很快随着俞兮身后钻了出去,只觉新鲜的气息伴着水汽侵入骨髓,这感觉恍如隔世。我狠狠吸了两口气,待看清眼前情状,险些就没站稳。

这是一处紧靠瀑布凿刻的石台,绵延不断向山顶而去。每张台子大约一人多宽,两个台子相距不过数寸,但高低落差极大,大约与我身长并齐,然对身怀轻功的人来说,却不是甚难事。

“每张台子只容两人重量。”御临风站在我们上面的石台上道:“待我上了下一个石台,你二人便上我这石台,此处年久极滑,小心。”

俞兮点点头,幸得他说得及时,曲徵没有贸然上前,否则这台子上已然有了我与俞兮,他再上来便危险了。

站在瀑布石台的边缘,身下是万丈深渊,眼前是几乎触手可及的云雾,这副景象大概一生也难见一次罢。我向下瞧着,觉着自己整个人都飘渺起来,可见其瑰丽宏伟。

正神游天外间,眼前忽然一花,有甚么东西从我身前落了下去,便感觉腿部一紧,一股巨大的外力将我整个向下拽去,同时石台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我惊慌的抱住石台,奈何手臂不够长,只堪堪能巴住一点,阻止不了身子向下滑去。

我不由自主的向下望了一眼,死死抱着我的腿的人,竟然是御非。他惨白着脸,看似已然说不出话了,只是大声喘息。御临风探出头来急急唤了几声,刚刚御非还好好的在他背上,怎地说掉便掉了?

曲徵瞧见了这变故,只是石台已有了三人,再承载不了更多,他过来只会让我和御非死得更快。

“这石台不行了。”俞兮急道:“我先上去罢?”

“没那么快塌的!”我快撑不住了,吼道:“先拉我们上去。”

俞兮略一踌躇,便低下身子,握住我的一只手,向后用力,我向上挪了一些,便将另一只手也交给她,只感觉自己的脚快被拉断了。

其实事后想想,我委实不该把双手都交给她,但那石台上除了她已无旁人,就算她不来拉我,我亦撑不了多久。

然后俞兮便笑了。

她秀美的容颜舒展开,双手微微一挣。

看到她松手的一瞬间,我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甚么事情,只瞧见她眼中湛然的光,那种眼神,不是仇恨,不是厌恶,很有些微妙,像极了苏灼灼看我的样子。

我曾说过,不知俞兮为甚要与我为难。曲徵答道,你竟不知为甚?

现下,我终于明白了。

她爱极了曲徵,自临远城门一见就已然深陷,为此宁愿在好姐妹前苦心隐忍,甚至对我这未婚妻心生妒恨,不惜数次下手想要除掉我。她伪装成亲善守礼的名门闺秀,顶着俞家二小姐的江湖盛名,暗自却世故城府、心计诡诈,不输世间任何男子。

我在空中怔了怔,身子急速下坠而去,一声“曲徵”刚刚出口,便霎时被风吹散,再无半点声息。

☆、19山洞

寒风与水花疯狂穿透衣衫,敲打在面上生疼,根本睁不开眼。只觉轰鸣的瀑布离我愈来愈近,脑中混沌着,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竟是圆月酥,便觉肚子咕噜一声,很不应景的响了。

……

死都死得这么不严肃!

我觉得自己这一生,便是在蹉跎中打滚。保个镖倒霉,订个亲倒霉,自家如花似玉的夫君,连半点便宜还没占到便要阴阳相隔了,甚悲催。

正咬牙等着最后一刻的来临,却不想脚腕忽然一轻,似乎御非松了手,随即腰间猛地一紧,我被勾进了一个人的怀中,惊吓之余想睁眼瞧瞧是谁,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淡道:“屏气。”

当一个人在你心中强大到无所不能的时候,你便觉得他身上会有奇迹。是以此时我听了曲徵的声音,心中彷徨忽然尽去,只觉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下一瞬,冰冷的河水霎时将我湮没,激荡的水流冲散了曲徵拉着我的手,每一寸肌肤都如针扎一般,身体痛得似乎快要裂开,耳朵也胀鼓鼓的到了极限,满是难以忍受的寒冷。便这般在河底滚了一圈,呛了两口水,我奋力刨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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