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约翰的船不仅装载量大,同时也是这七只中速度最快的。这艘中型帆船冒着冲天的巨响,晃晃荡荡在海中挣扎了不长时间,便开出了敌人的射程。他们与里加的总督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对方断不会出城追击。
船队一直开了很远才放慢速度,伯格斯统亲自放下绳梯迎接远道归来的勇士,当他把自己的手伸向风尘仆仆的约翰时,十指交叠,一股暖流灼烧彼此。
“少爷,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是咱们一次性采购的给养太多,所以还是不幸暴漏了。”约翰喘着粗气解释道,“我刚才在城里稍稍打探了一下,为了把少爷排挤出里加,陈格利特商会竟然出了三十万!”
“区区三十万就背信弃义!”伯格斯统嘴角抽起,却在不经意之间发现约翰黑色的马靴在地上留下了几只殷红的鞋印,焦急的询问,“你的腿受伤了?霍华德!霍华德!”
“没关系,只是皮外伤,估计是被弹壳划伤的。”约翰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个霍华德,不该来的时候不请自来,该来的时候无影无踪!”
“阿嚏!”霍华德打着喷嚏走到跟前,“在人家背后说坏话很不礼貌,你们这些家教良好的贵族少爷怎么也有这个陋习!”一边说一边看着约翰那汩汩流血的靴子,“放心,大副这伤是小意思,估计封个七八针就搞定了!”
伯格斯统搀着约翰,尾随霍华德来到医务室,还不忘仔细叮嘱道,“你仔细点儿!”
霍华德拿着医用剪刀费了半天劲才剪开已和伤口粘在一起的牛皮质马靴,“这靴子质量不错,要不是因为它,你就要多个瘸子部下哩!”
“你不是说不严重吗?”伯格斯统赶忙问。
“是啊,那是在没伤到骨头,没破伤风的情况下。”霍华德拿起酒精就往约翰受伤的小腿上倒,“现在正值春夏交替,细菌最爱在这时候滋生,如果不注意仍然有瘸了的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约翰忍着酒精侵袭的肌痛,与伯格斯统异口同声。
“除非本医生高兴,赏你一针!”霍华德拽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针很贵的,至少也要十个金币!”
“王八蛋,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趁人之危!”伯格斯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如果你治不好约翰,我就让你也一样变成瘸子!”
“好了好了!”霍华德重洗拿起镊子和止血钳,“跟你们开个玩笑,这么当真干什么?”
伯格斯统看着约翰小腿上那道足有两指长的面目狰狞的伤口,看来自己欠他的怕是越来越不容易还上了吧?
海战
离开里加后,船队在无边无垠的波罗的海一连漂泊了三天,他们本打算前往商贾林立的阿姆斯特丹,作为欧洲内陆水运的交汇点,这里聚集了整个欧洲大大小小的经营者,而且约翰对这里的市场环境十分熟悉,可以完全不用担心陈格利特商会的魔爪伸向这一自由贸易港。
然而,他们必须要应对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那就是想要从波罗的海驶向北海,陈格利特商会的大本营哥本哈根一定是必经之地。
这的确让伯格斯统十分头疼,要知道那里狭长的海湾最适宜包围偷袭,船队的火炮形同虚设,白天贸然通过无异于找死。
就在今晚吧,伯格斯统让舵手故意放慢了船速,打算借着夜色掩护偷偷潜进去避免正面交火。
六月伊始的北欧天黑的渐渐晚了些,八点不到整个哥本哈根的商铺就开始关门歇业,码头上人越来越少,直至人迹罕至。
“快过!”伯格斯统熄灭甲板上的油灯,站在驾驶室向主舵手发出指令,“刚才探子已经告诉咱们如何避开他们的商船,一切就按照事先的计划而行。”
“等一下!”主舵手突然反应道,“船长快看,岸边有亮光!”
伯格斯统拿起望远镜观望月光掩映下的码头,周遭是一片如墨的漆黑,除了海浪拍打石壁,就只剩下树上的蟋蟀煽动翅膀的嘶鸣。
“什么也没有,你看花眼了吧?”约翰提醒道,“时间紧迫,抓紧通行!”
“切慢!再等等看!”伯格斯统挥手打断他。
不多时,前方的墨色隐隐约约出现一抹跳动的光亮,若明若暗,看不清来意。这光亮移动的十分缓慢,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少爷,那是煤油灯的亮光!”约翰提示道,“肯定有人经过,而且看样子不像是一个人。”
此时,那光亮突然从岸上跳到海里,透过海面的反光,他们看清一条小船正停泊在此。紧接着是人影跳下,小船也跟着微微摇晃,一男一女的身形呼之欲出。
“可能是偷渡客。”伯格斯统通过前一世的航海经验判断,“别管他们,咱们赶紧抓紧航行!”
“是!”主舵手抓紧舵盘让船尽可能的平稳航行,好避免引起岸上的注意。
主舵手刚刚启动帆船,谁知那小船居然在慢慢向他们靠近,直到轻轻撞到船壁上。
伯格斯统和约翰第一时间跑到甲板,事情越来越蹊跷,这两个人不像是主动拦截,倒像是寻求救援的。
“喂!船上有人吗?我们的船出了故障,可以把我们救上去吗?”小舟上传来一个少女故意压低声音的叫喊。
“好像是个女孩。”约翰问道,“咱们要救吗?”
伯格斯统主动放下绳梯,“既然已经耽搁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那少女感激的道谢之后,像只身手矫健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