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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速则不达,双休日的交通总是很拥挤,今日也不例外。后悔没有听广播路况的顾殊城无可奈何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前面龟速移动的车流。
“午饭可能来不及了。”他苦笑着对旁边的人说。
小秋儿睁着一双大眼睛,把短短的小食指放到唇边。
怪不得这小东西突然变安分起来,他一直没敢往侧边看,现在才发现男人居然闭着眼。眼镜顺着他鼻梁松弛下来,露出垂下的睫毛,这样近的距离,眼皮上面青色的毛细血管都可以辨认出来。男人睡着的时候,看不出来那一双眼睛有什么区别,顾殊城屏息注视他安详的容颜,一时竟有些失神。可是警醒的对方很快动了动眼皮,没有焦距没有神采的右眼睁开时,顾殊城觉得一阵窒息,立刻撇过头。
“唔……抱歉。”男人活动了下四肢,“冬天了,爱犯困,一不小心就打了个盹。”
“堵车了。”顾殊城面色平静道,这才再次转过头,眯了眼,“小秋儿,你这么大小孩儿还坐在大伯身上不觉得惭愧么?”
“人家体积很小的。”小家伙嘟噜了嘴,“大伯,你累不累,要不我坐到后面去吧?”
“你一个人到后面?”严冰语挑挑眉,“皮猴似的,小心等会儿给撞出个包来。”
小秋儿摊摊手,“哥哥你看吧,这可不是我的错。”
“不如我坐到后面去吧。”严冰语往窗外看了看。
“我就是一说。”顾殊城立刻打断他的念头,“现在堵着呢,你也没法下车换座啊。”
“是哦。”小秋儿踢踢小腿儿,“哥哥的车子很舒服的,座位又大又软,一点儿也不挤,是吧,大伯?你就坐在这里吧,要不然哥哥连偷看都捡不着机会了。”
顾殊城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低估当今电视剧动画片看太多的早熟小孩子的情商了,当然,他的脸上一点儿都不会表现出来。
他嘿嘿笑着,“小秋儿,在瞎说什么呢。”
碍于当事人在场,他没办法用表情来“提醒”她,只能装傻搪塞过去。奈何小家伙关键时候犯拧,扭了脖子对着严冰语煞是严肃,“我没瞎说,刚才大伯睡着的时候,哥哥可是眼睛眨都不眨地看了你半天呢。”
严冰语的表情冻结在脸上,但很快便伸出手扯了扯小家伙的辫子,“怎么,还和我这儿打小报告来了啊。看就看呗,因为你大伯太帅了没办法,你哥哥一定是嫉妒来着。”
顾殊城抬眼盯着男人,“喂,我可没这么小气。”
男人眼镜刘海后的神情其实是很模糊的,可顾殊城还是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眼神的游移。
“就是,哥哥比大伯帅多了。”小秋儿被训导一顿,觉得跟着今天的寿星公比较来得靠谱,立刻转移战线,“大伯你就自恋吧。”
“你从哪儿学来的‘自恋’这个词啊!”严冰语皱了眉头,“以后回去不准看电视。”
“不看就不看,我可以上网。”自以为找到了语言漏洞的小家伙尾巴都可以翘到天上去了。
顾殊城忍不住笑出来,“哈,没想到他比你还能说。”
“我很能说吗?”
“怎么不能说,我当初可是拿你没法子,最后只能用撒泼耍赖来达到目的。”顾殊城状似无意地调侃道。
谁都不知道,他故作轻松的表情之下,有一颗怎样忐忑的心。
“哦。”男人用鼻音淡淡回答。
他一点也不尴尬,他很自然很从容。
顾殊城默然叹息,如果男人有哪怕一丝的不自在,也许都比这样的反应来的鼓舞人。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被柳晓悠那个女人的几句怂恿晃晕了脑袋,这一系列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意图的举动,如今面对男人想一想,竟觉得十分可笑。
他到底在蹦跶什么,又不是不计后果毫无顾忌的年轻人了,仅凭心血来潮做出的决定,真的可靠么?
“你……我看到你的新闻了。”
滞塞的车流勉强有疏通的迹象,可是车子仅仅只行了几步就停下来。或许觉得这样的沉默太过欲盖弥彰,严冰语主动开了口。
“我的新闻?”顾殊城眨眨眼,“我没有见义勇为啊。”
“是你的摄影展。”严冰语薄薄斜了他一眼。
“摄影展?那是什么?”小秋儿也来插嘴,“有没有我的照片啊,哥哥?”
“当然有。”提到了摄影展,顾殊城很自然的扬起了嘴角,“下周末在展览会馆,恭候小秋儿的大驾光临。”
“好哇好哇!”小家伙拉了严冰语的胳膊,不停晃悠,“哥哥请我们去看摄影展诶!大伯,快点儿答应哥哥啊。”
“她这么想去,不妨就带她去吧。”顾殊城目光灼亮。
“下周六是秦陌的忌日。”
像是火焰中的第一支断柴,像是冬日里的第一缕寒风,只消初端,便开始无尽的延续。
沉默亦是如此。
不知道那抹志在必得的笑该怎样处置,它还未完全绽放,却已然应该枯萎。
“哥哥,大伯是默认啦。”小秋儿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个人前一分钟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谁都不搭话了。
严冰语把坐得歪歪扭扭的小家伙扶正,才慢慢地开口,“好像已经不堵车了。”
“周日不能去吗?我的摄影展会办两天的。”顾殊城握紧了方向盘,“不可以吗?”
什么头脑发热,什么心血来潮,什么可不可靠。
其实他很在意,他要是不在意,又怎么会这样小